“自则天皇帝之后,如今的人愈发害怕有才华的女子。一面,那些才子gāo • guān们希望看到有才华的女子,一面又希望那些女子匍匐在他们的脚下。就算是现在,我也不觉得自己当初有什么错。只是懊恼自己不该得意自满。”
“我就像韦皋送给我的那只孔雀。他们喜欢的只是华丽的羽毛,我的内在如何,没有人愿意了解,也没有人想要去了解。孔雀死了之后,我难过不已。但对其他人来说,不过是个带毛的畜牲,死也就死了。甚至韦皋也不曾因此有多少感慨。那个时候,我就知道。对那些男人来说,他们看待我,与看待一只孔雀没有分别。”
薛涛并不觉得自己当时的骄傲有什么错。
唯一懊悔的,只是自己不懂什么叫收敛。
只是如今这个年纪再看从前,又觉得有这样一遭,也不差。
至少让她看清楚了这个世界。
这个,女人哪怕有才华,也抵不过当权男人一句话的世道。
因为薛涛的张扬,很快惹来了韦皋的不满。
韦皋一句话,便将还在乐籍的薛涛发配松州。
从前神采飞扬,人前人后恭维着的薛涛,这次离开并没有任何人来送她。
他们眼中,薛涛是失宠了,被韦皋赶去了松州。
“松州是个什么地方?那里兵荒马乱,我哪里见过那样的地方?”
薛涛看着那个哪怕被赶出了韦府的自己跌跌撞撞走在荒凉的小路上,眼里含着泪,却始终不肯放弃那身漂亮的衣裳,脚上穿得鞋子也是软底绣花鞋。
只是走了半天,脚上满是血泡。
姜烟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又或者,她没有任何言语能形容眼前这一幕幕。
薛涛有才气,在风气开化的大唐都过得如此艰难。
那之后的人呢?
姜烟有的时候都不知道该感谢武则天,她的出现让所有人深刻的明白,有些事情并不是男人专属的。还是该埋怨,因为武则天的出现,那些男人们重新掌握权利后,对女子的防范日益加深。
唐代之后,这个世道架在女性肩膀上的枷锁一日重过一日。
只有将她们的双脚缠住,让她们留在高高的绣楼里,打压她们的思想,控制她们的行动。
这样就可以让男人们的位置万古千秋,永远当那个支配者。
“你在难过!”薛涛走在姜烟身边,如今的她哪怕年纪不轻,却能在这样的地面走得踏实。
感觉到姜烟的郁闷,薛涛安慰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往后的人一代比一代更好过,这也很美妙了。”
“我只是觉得,您已经足够优秀,却还是只能依靠男人才能出头,甚至还要被他们的一句话就推翻从前的一切努力。现在又要靠着男人才能走出这样的境地……”姜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