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可好,只因为吕巽为司马昭效力,颠倒黑白,竟先污蔑吕安不孝!
这桩案子黑白颠倒。
天下又何尝不是如此?
汉室倾塌,诸侯争霸。
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
姜烟也沉默了。
她知道,想要害一个人,有无数种办法。
记恨嵇康的钟会好不容易得到这样一个“名正言顺”的机会,又怎么会轻易放过?
就是指鹿为马,他也要让嵇康下狱。
监牢上小小的窗户透出大亮的天光,狱卒上前带走嵇康。
上刑场,他依然从容。
好似这不是走向死亡,而是走向那座山上弹琴的石台。
得到消息的三千太学生聚集在刑场,要求朝廷赦免嵇康,群情激奋。
为何要一个无辜之人枉送性命?
更何况,嵇康之才当世罕有,文人学子争相效仿追崇的嵇康,不该因为这么一件荒唐之事死得糊涂。
也是这些太学生的反应,愈发让司马昭坚定要杀了嵇康的心。
一个能在文人中有如此声望的人,不能为他所用也就罢了。还成天哄得那些读书人不为朝廷效力。
这样的人,可恨!该杀!
嵇康不是不知司马昭的心思,只是静静的站在刑场上,看着那些稚嫩的面孔,心中却只有重重的叹息。
他们,与他一样。
生在这个暗无天日的环境下,纵然有一身才华,却也不知该效忠谁。
读的书是忠君。
步入仕途效忠的却只有权臣。
嵇康移开目光,见时间还早,竟然笑着望向刑场外的兄长:“大哥,可带了我的琴?”
嵇喜红着眼,一点头,眼泪便骤然落下。
在太学生们的声势助威下,嵇喜不仅将嵇康的琴带了进去,还有嵇康一双年幼的儿女。
“山巨源可在?”嵇康抚摸着古琴,又抱着一双儿女,眼神却笃定的看着人群。
他知道,他的朋友肯定会来送他最后一程。
山涛从人群中走出。
自那封绝交信后,他们已经许久不曾说过话,见过面了。
山涛几次想开口,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说嵇康为何不听他的?只是向司马家稍稍低头,至少能得一世安稳?
还是说嵇康为何屡屡冒犯,明知自己都是司马家的肉中刺,却就是要让自己这根“肉中刺”扎得司马氏一家彻夜难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