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朝时曾有过两名家族仇恨深刻的生员比过,最后两败俱伤,一同休假两个月才养好伤重新回国子监。
因着监规中明确比斗的生员“死伤自负”,比斗过程中难免有损耗,各卫所的轮值教习带来的马匹和弓箭都是卫所的产物,当然不会借给生员胡来,所以比斗双方需要自行准备马匹、弓箭和甲胄。
柳郁离开比武场去做准备了,秋羲只能等在这儿干着急。
“羲弟这是在担心郁弟?”柳沐走了过来,笑着朝秋羲问道。
“怎么能叫人不急,”秋羲眉头微皱,“要是含章没有咳症还好,那我半点也不担心他会有事。”毕竟柳郁当时在回京的途中可是能一个人斩杀十几名刺客的,“可他万一比斗时旧疾发作,被曹重那些人趁虚而入受伤了怎么办?”
柳沐哈哈大笑:“羲弟莫不是真把郁弟当做病秧子了。”他摆摆手道,“你可别被他骗了,他这咳症只是极冷极热的时候才容易犯,当真发作起来时倒是怪吓人的,可平日不发作时和常人也无异,不然羲弟以为他那身武艺是何时学来的。”
秋羲一脸发懵,柳郁的脉象虽然平时确实挺正常,甚至看上去比他还健康,但平时咳起来也是真咳啊,很难受的那种。
柳沐一看秋羲的表情就知道自己没想错,低声朝秋羲笑道:“他准是在装病欺负你,郁弟小时候可没少装病。”柳沐扳着手指给秋羲细数,“幼时父亲让他吃不喜欢的食物,他就吃两口再假咳,吓得父亲以为那东西他不能吃,从此再不让膳房做……”
“还有还有,你以为他不住在国子监的斋舍是因为住在府中更方便养病么?不,大错特错,那是他第一日住进斋舍时,夜里发现厢房里有一只老鼠,所以他第二日一大早就去宫里讨了陛下的手谕,又去祭酒那边换了自由出入国子监的牌子。”
秋羲满脸震惊地听完柳郁的黑历史,没想到端方自持的踏月公子竟是这样的柳含章!
所以,他平时给柳郁摸的脉象一直都没有错。
秋羲恍然大悟,他就说两人刚回国子监上课那日,他被点去教授那边背书时柳郁已经在那儿好端端站了许久,怎么就他背完书要走了,柳郁突然就咳嗽起来。
原来这家伙在跟他演戏呢。
秋羲气呼呼地琢磨着晚上回去怎么跟柳郁理论,就见一身轻甲的柳郁骑着一匹四蹄雪白的黑马从练武场外踏步而来。
第74章
柳沐见柳郁和曹重七人皆已在练武场边准备就绪,于是对秋羲颇有几分同病相怜地叮嘱道:“这小子从小就蔫儿坏,又长得粉雕玉琢惹人喜爱,如今更是仪表堂堂让人看了心生仰慕,羲弟可得提防着点别被他的表象给迷惑,否则只能被这小子吃得死死的。”
唉,不然就跟他和安王一样,从小被柳郁使唤,只消这看似人畜无害的幺弟不经意间说句话,他这个做大哥就会习惯性琢磨幺弟需要什么。
这可不,御射课开始前幺弟只跟他说了句秋羲近几日为他治病心神耗费良多,有碍射术施展,他居然就一时冲动给秋羲那连靶都射不中的参连给打了合格。这简直是卫所里随便拎个侍卫出来都不忍直视的水准,要是下回其他卫所的人从名册上发现端倪,他们羽林卫肯定会被好一番嘲笑。
安王就更惨了,生来辈分就比他幺弟低一截,两人若是一块儿捅了娄子,挨训的一准是安王。因为在陛下眼里他幺弟是三岁熟读《千字文》,五岁可倒背孔孟,七岁便能吟诗作对的奇才,那幼稚淘气的还能是谁,当然是做外甥的安王。
关键是柳沐都能看出安王独自受了多少过,结果安王还打小就老爱找他幺弟玩儿,他也是想不明白为什么。
柳沐默默叹了口气,摇摇头跨步去练武场中。
看他幺弟这架势,曹重几人今天是绝对不能善了的,他还得防着一会儿真闹出人命。虽说双方事先签了战书死伤自负,但那七人能跟在安王身边混的,家中也有些背景,真出人命了对方家里少不得暗中找柳郁麻烦。
见双方已经骑马在练武场两头对峙,柳沐沉声大喝道:“柳含章与曹重七人骑射比斗开始!”
开赛指令一出,柳郁当即持弓策马入场。
其他监生纷纷围到练武场边的观赛台上观战,还在练习射术和御术的监生也从两边校场跑过来,不知何时,就连监中监丞等人也带着驻守在国子监的医师来到台上。
观战的监生分作两拨,在台上一左一右泾渭分明,左边以庆王为首,当然是支持曹重等人的,右边的监生则将秋羲围拢在中间,自然是支持柳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