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堤那边有人远远望见这头来了一队人,立刻便禀报给蔡集,蔡集朝这头看了一眼,当即便提醒杨玉升一声,两人暂时放下勘察的事,都朝这头走来。
几人互相见礼后,秋羲才朝杨玉升问道:“杨大人,曲河县的河道情况如何?”
杨玉升回答道:“曲河县的河堤每年都有及时加固,暂时还不用太担心,只是这边的河道曲折处太多,导致泥沙堆积河床抬高,如果不加以疏通,再过十来年恐怕这一段河道就会彻底成为悬河。”
再过十来年蔡集这个现任知县早就调走了,但疏通这种经年累月沉积的河床泥沙也不是个小工程,一般得过且过的地方官可不会愿意在自己任上花这么大功夫为后来者“种树”。
秋羲于是转头看向蔡集,问道:“不知蔡大人可有对策?”
蔡集一副老实人的样子,看着像是朴实的庄稼汉,若不是秋羲提前看过沈锦之那边给的消息,他是半点也瞧不出这位能面不改色地从当地豪绅手中捞出那么多银子。
“下官确有些想法,”蔡集朝秋羲拱手道,“杏河是曲河县百姓赖以生存的河道,百姓不论饮水灌溉还是捕鱼行舟都离不开杏河,若是过几年这段河道成了悬河,百姓恐怕年年都要遭受水涝之祸。”
蔡集见秋羲听得认真,这才继续道:“下官打算等水退去后,先派人手清理河中堆积的泥沙,不过却是个需要常年坚持的任务。”他顿了顿,又道,“下官还想等杏河到了枯水期,再从旁边挖通一条支流,如此既可以为这段河道分流,又可以扩大杏河的灌溉地。只是下官于这方面无甚建树,还需劳烦杨大人帮忙定个章程。”
秋羲仔细观察蔡集神色,见他这番话不像是用来敷衍自己的场面话,反倒是真有此意,于是秋羲听完点点头,道:“蔡大人能未雨绸缪,为曲河县百姓思量深远,是当地百姓之福。”他说着便看向杨玉升,道,“依杨大人之间,这段杏河道可能开凿一条支流?”
杨玉升望着杏河道思忖片刻,这才回答道:“此处河道复杂,仅凭下官一人之见实在难以定论,下官还需与都水司其他同僚勘察商议。”
秋羲之前虽然在系统的课程里学过水利相关的知识,但他总归是个外行,这种关系到当地民生的大事他也不敢胡乱拿主意,便道:“既然如此,等渝州府的工作完成后,我在奏折中将此事记下。”
蔡集没想到秋羲竟然还愿意帮着忙,他眉头微挑,暗暗看了秋羲一眼,拱手道:“下官代曲河县百姓谢过秋大人。”
秋羲摆摆手,说:“羲只是尽了本分而已,当不得谢。”
又问了些问题后,秋羲便让杨玉升回去继续勘察河道,蔡集则被他单独留下。
“蔡大人,我有一事不明,还请蔡大人解惑,”秋羲朝蔡集问道,“今早进曲河县城时,见街道上行人稀疏,商家闭门不开,巡捕官说是前段时间有暴徒闹事,这才全城戒严,可是如此?”
蔡集听秋羲问起此事,丝毫也不意外,他朝秋羲拱手道:“秋大人,还请借一步说话。”
秋羲见蔡集如此谨慎,心里明白,这其中恐怕还有大事隐藏,于是跟着蔡集离开宁无畏和几名羽林卫的视线走到远处去。
“秋大人问及此事,想必已经有所怀疑,”蔡集又朝秋羲拱了拱手,解释道,“不瞒大人,下官以暴徒闹事为由下令全城戒严确实只是个由头,实则是下官查到当时有一批教徒准备在县城内行恶事,为了不让这些□□之人得逞,下官只好下令让百姓暂时闭门不出。”
“□□?”秋羲眉头微挑,他思忖片刻,道,“难道是真仙教?”
蔡集惊讶道:“秋大人也听说过此教?”
秋羲点点头,说:“此次前来渝州府的钦差,除了我还有柳大人,柳大人则是为了铲除真仙教而来。”
“可是今科状元柳大人?”蔡集问道。
秋羲:“正是。”
蔡集笑道:“没想到柳大人也来了,下官先前只收到了秋大人要来督查赈灾事宜的消息。”
秋羲见蔡集提起柳郁时有几分熟稔的样子,问道:“蔡大人与柳大人是旧识?”
蔡集回答道:“当不得,下官是礼部柳尚书的门生。”
蔡集那一届科举,会试主考官便是柳怀仁,所以那一届贡士都算是柳怀仁的门生。
“原来如此,”秋羲笑道,“含章已经到了杏阳,如今正在查办真仙教事宜,蔡大人可能仔细为我讲讲此教欲行何事?”
蔡集思忖片刻,面色严肃地说:“下官当时是察觉本县的县丞行事有异,暗中调查后才发现此人似乎与真仙教的教众有来往。之后下官便暗中查证,结果发现真仙教在城外的一座山上竟然有驻地,前几日下官得到消息,真仙教的教徒欲组织信众在城中举行复生仪式,下官不得已,这才下令全城戒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