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染将陆悦扶起来,让她躺平睡下,顺手将被子掖好,转头继续看向未完的电影。
广袤而阴沉的天空下,狱友们聚集在庭院之中,老人拢着双臂,声音像是一块沉稳的磐石:
“这些高墙还真是有点意思。一开始你对它恨之入骨,而后来你便习惯了它。”1
电影光明明灭灭,映在周染细而挺的鼻梁上,将面侧涂抹一层灰银色的光。
老人叹息着,瞳孔混浊:“而再后来,相当一段时间过去后,你还会依赖上它。”
他说:“这就叫体制化。”2
……是啊。
周染抬起手来,指尖没入散开的衣领,轻轻触碰到纹身处。
分明没有任何感觉,指尖下却像是着了火,疼痛在骨髓深处炸开,刀尖生生地没入了血肉。
她猛地松开手,呼吸急促起来,双臂环抱着自己,身子微微颤抖着。
五指死死攒住着手臂,用力地向下压去,隔着薄薄的衣物,嵌入肌骨之中,疼的她撕心裂肺。
习惯了,依赖了,
将一切锁在高墙之中。
锁骨上的花枝忽然动了起来,仿佛有了生命般,自肌肤上生长而出,肆意蔓延开来。
一道又一道、一圈又一圈,绕过手臂,缠过身体、勒住脖颈,引来了无数的黑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