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凝秀殿近旁,见春明显放松不少,低声抱怨,“陛下当真是越来越过分了,居然如此糟蹋公主的心意……”
知夏拢着秀眉,又戳见春的脑门,同样低声道,“你这张嘴,越来越敢说,看我哪天缝了它!”
“本就是。”见春不服,抬头看了看柔嘉,见柔嘉神色仍是柔和宽容,便大着胆子继续道,“自从陛下从北方回来……公主总说陛下是年岁长了,一时羞涩,过几日便好,可我总觉得——还有他们也说,陛下是在宫外遇到……遇到狐狸精了!”
“狐狸精”三个字出口,见春自己都觉得这话有些脏,连忙拿袖子捂嘴。
知夏瞪她,“你还胡说!”
柔嘉瞧着慈宁宫内令人怀念的一切,耳边也没有错过两个婢女的嘴上官司。
她一向温柔,鲜少责备下人,而在陈昱巡视北方以前,凝秀殿又一直是宫内最受宠的所在,这才养成了见春这直来直去的性子。
后来高贵嫔入宫,见春不知为她那嘴受了多少苦。
虽这辈子柔嘉必不会重蹈覆辙,也不会再和陈昱或者高贵嫔多加纠缠,但让见春谨慎些,总没有坏处。
“见春,”柔嘉叹息道,“须知祸从口出。”
柔嘉嗓音清甜娇柔,教训人时,也是温柔动听。只是她鲜少说这样的重话,见春愣了下,低头道,“是,奴婢知道了。”
一时无话,柔嘉瞧着凝秀殿露出院墙的花树,心里却不太平静。
狐狸精。见春的话虽粗糙,却是说对了。
陈昱在北方遇到了高贵嫔,他从来没有遇到过那样的女子,妩媚迷人,热情如火,以至于他回宫后也恋恋不忘,甚至厌烦起了柔嘉这个早早安排下的,寡淡未婚妻。
可惜当时的柔嘉不明白,只当陈昱年岁大了些,多了少年心事,又一时叛逆,过些时日便会好。
于是她便这样,错付了自己短暂的一生。
在被陈昱与高贵嫔磋磨的那些年,她经历了种种从前不可想象的磨难,能有重活到如今的机会,是上苍怜见,她理当万分珍惜,努力改变命运。
路过花团锦簇的凝秀殿院门,柔嘉没有进去,而是径直来到太后寝殿慈凤殿。知夏去处理食盒,见春跟着柔嘉进来,自行侯在一边。
慈凤殿的宫人们都是看着柔嘉长大的,一个个含笑看着她,任她随意走动。
柔嘉迈入卧室,绕过紫檀木金丝屏风,便见到了当今太后,也是她的舅母。
太后午休后起来,念了一段经文,此时正靠在罗汉床上休息。一个宫人轻轻为她捶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