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为何非要嫁他。殷绪瞧了她片刻,往床外动了动,离她远了些,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百子帐顶。
过了会儿,那边安静睡着的人忽然发出一点动静,秀眉蹙了起来,小脸露出几许痛苦,纤白手指握紧,嘴里断续低呼着,“不要……殷将军……”
什么殷将军?殷烈?与他有关?殷绪不懂,沉默看着柔嘉,直到柔嘉眼角泛红、沁出泪水,鸦羽似的睫毛湿漉漉——如此楚楚可怜的模样。
殷绪伸手,拉过一旁的锦被,用力一扯将柔嘉胡乱盖住。柔嘉手一动,抓到一点被角,终于逐渐安稳下来。
殷绪漠然看着帐顶,想着明日又该如何,后日又该如何。酒意上涌,他也慢慢睡着了。
许是因为睡在殷绪身边的缘故,柔嘉夜里反复梦到了上辈子的事。梦到殷绪以血肉之躯挡在她身前,梦到他满背箭矢,在她身边吐尽最后一口血……
也梦到他黑亮的眸子深深看着她,说,“殿下,别哭……”
后来他们似乎一起掉进了护城河中,河水冰冷刺骨,又被殷绪身上的血迹晕染。
柔嘉惊醒了,醒时外面依然是沉沉的夜色,只东方露出一点鱼肚白。
她身上盖着薄被,只是被子没有完全展开,交叠着盖着她的腰腿,赤、裸的双脚却露在外面,已经一片冰凉——难怪她会梦到和殷绪一起掉入冰冷河中。
想到殷绪,柔嘉猛地坐起身,看向身旁的人。还好殷绪依旧是之前的睡姿,规规矩矩,甚至连发丝都分毫不乱,也并没有将头上的药膏蹭掉。
柔嘉松了口气,安静地坐着,想起了方才的梦。
那也是上辈子的记忆,殷绪拼死救她的记忆。为了她,伤重流血而亡,很痛的罢?
喜烛高烧,火光炎炎,柔嘉定定看着殷绪。后者双目闭合,睫毛在冷白皮肤上拉出长长的阴影。褪去了清醒时的冷厉漠然,倒是十分俊秀,让人想起他,亦不过是十九岁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