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怀文早已带了府中诸人等候在府门前,见柔嘉下来,齐齐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柔嘉轻笑,快步上前扶住薛怀文,语气亲昵,“父亲。”
上次说过掏心话,薛怀文也不再客套,直起腰,看向殷绪。
柔嘉欠身,远远递出手中常拿的绣帕,软声道,“驸马,擦擦汗罢。”
见殷绪看过来,她又眼露歉意道,“如此炎热,劳烦你陪我走一趟,当真抱歉。”
这婚事是她勉强来的,因此她说这些话只觉得理所当然,殷绪却是大感意外,深深看着她,带着审视的意味。
柔嘉任他看着,表情柔软,眼神诚恳。而她手中的绣帕颜色嫩如春草,露出漂亮的兰草绣纹,清新美丽一如她。
殷绪保持着缄默,终究是接过了她的绣帕,忽略鼻尖萦绕的香气,漠然着脸,擦去额间细汗。
知夏十分体贴,待他擦完便道,“驸马交给奴婢处理罢。”
她说这话是带笑的,只因明显感觉到了,此刻她家驸马对公主的松动。
殷绪将绣帕交给她,往后靠上车壁,又是闭目养神。
柔嘉昨日等候殷绪颇晚,今晨又起得早,被马车摇晃着,便有些精神涣散。
只是她不敢睡。心许的人就在身侧,又没有帐幔阻隔,知他恐怕是清醒着的,她难免有些紧张。
紧张的公主待马车行到了朱雀大街的分岔路口,掀开车帘往外看了看。
骄阳似火,阳光下一切都蔫哒哒的,车旁的几个低等婢女,更是汗如雨下,神情颇为不适。
为表敬重,殷烈派了管家殷正随行伺候。柔嘉对殷正道,“既出了皇宫,便撤了仪仗罢,只留……”
想到今日陈昱的作梗,太后口中的不安,柔嘉略一犹豫,仍是保留了部分护卫,“……数个守卫便好。”
殷正在府中观察了三日,已然明白了这位公主的脾性,只怕容不得糊弄和轻慢,尤其是对驸马的轻慢。心中暗自提醒自己以后万不可再怠慢驸马,面上他愈显恭敬。
殷烈的态度,便是他的态度。于是他犹豫道,“公主……这不太妥当罢?若是国公爷见了……”他唯恐布置寒酸,怠慢了公主,得罪了镇国公府与慈宁宫。
见春与知夏在一旁轻笑,只觉得殷府管家着实不了解柔嘉。凝秀殿的公主素来简洁,从前只带她二人、并一个太监赶车回府都曾有过,如今留下数个侍卫已很多了。国公爷根本不会奇怪。
这边柔嘉亦平静道,“没什么不妥,就这样办罢。”她是女儿归宁,不是公主大驾,不必那么大的排场,何况,她也不忍下人们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