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呵斥的婢女是柔嘉的陪嫁。见小姑娘红着眼眶,一副受惊又疑惑,不知自己哪里做错了的模样,她疼惜地叹了口气,柔声道,“驸马只是不惯被人服侍……”
这话多少有些越俎代庖。柔嘉小心看向殷绪,见他沉默地洗漱,表情并无不喜,略放了心,继续道,“没事的,你们下去休息。”
公主还是如此体贴温柔,小姑娘吸吸鼻子,和同伴一道行礼之后退下了。
婢女退下之后,耳房只余柔嘉与殷绪两人,静悄悄的。
柔嘉看着殷绪速度不变地洗脸、拧干帕子、挂起,动作利落又稳当。
犹豫片刻,她道,“驸马都尉是个虚职,父亲说会为你寻机会展身手,你……且不要着急。”
她杏眼清亮湿润,看着殷绪,眼中满是真挚,和一点歉意。
殷绪停下动作,直起腰身,转身打量柔嘉,想起她之前说的那句,“你若不喜驸马这个称呼”——她似乎,一直在担心他因做了驸马而生气。
被殷绪惯常冷漠的眼神看定,柔嘉抿抿唇,依旧那样诚挚地看着他,又满是坚定——一定会帮他寻找机会的坚定。
殷绪没有立时说话,只是定定打量着她。姑娘长发未梳,却柔顺,垂在脸侧,显得脸孔更加白皙小巧,稍短的额发细细碎碎,往左□□/斜着,为她添了些许灵动。
额发下的眼睫卷翘,那么长,让杏眸显得更加清澈。
“……我没有着急。”也没有生气。
或许之前是着急生气的,但被薛怀文指点之后他已安定不少,再见她如此温柔真诚……忽然不想再生气了。
留下一句话,殷绪绕过她,走回卧房。
柔嘉却在听到那句话后,眼睛亮起来,举步欲跟着他回房,殷绪却很快折返回来。两人在不大的耳房门口差点撞上,彼此站定,面面相觑。
殷绪手里捧着自己的朝服。柔嘉看了看那朝服,又看看殷绪。
殷绪也看她,沉声提醒,“我要换衣。”
柔嘉愣了一下才醒悟过来,恍惚间想到曾见过的赤、裸身体,顿时红了耳根,低头匆匆从他身边走过。
殷绪换好官服出来,就见柔嘉坐在圆桌边,手里拿着他的药瓶。那药瓶瓷白莹润,被她握在手心,却不如她的柔荑更白更润。
听见熟悉的脚步声,柔嘉抬头看他,试探问,“你头上的伤……”
那药本该一日上三次,但这几日又是成亲又是回门又是遇刺,做不到如此勤。且殷绪又不喜人触碰,这两日都是自己在耳房草草上的,伤在头上,眼睛根本看不到,柔嘉十分担心他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