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见春与知夏也发现了柔嘉的异常,正要上前,柔嘉抿唇抬手,制止了她们,低低回答殷绪,带着两分倔意,“我没有。”
又道,“我累了,这就回房休息。”而后转身匆匆离去,两个婢女连忙跟上。
柔嘉快步走回卧房,坐在罗汉床上,身子伏在小桌,擦去终于溢出的眼泪,仍是觉得情绪激动。
上辈子她遭遇太苦太苦,也哭过很多次。但无论被陈昱如何苛待,至少她都没有当着陈昱的面哭过;怎么这辈子面对殷绪,却矫情了许多?
而这个殷绪,又为何忽然对她如此冷硬?
柔嘉不解又委屈。见春上前,拿帕子给柔嘉擦脸。
知夏端了一杯温热的茶水过来。她今日跟了柔嘉一天,也知驸马的异常,皱眉将这两日的事细细思索一番,她忽然道,“驸马爷,该不会是害羞了罢?”
嗯?柔嘉吸吸鼻子,凝神望向知夏。
知夏道,“昨晚,耳房……”那时她听驸马的吩咐,去给公主穿衣,进入耳房时,公主仍在水中,只上身遮了一件湿透的寝衣。也就是说,从耳房经过的驸马,什么都看到了,因此而羞窘,也是合情合理的罢——毕竟他才十九岁,初初成亲,以前身边连个丫鬟都没有。
而且公主或者她们也没做什么得罪人的事,殷绪不至于才一晚上,就无缘无故、反目成仇。
所以一定是害羞。知夏越想越确定。
提到耳房的事,柔嘉便粉颈泛红,思绪却仍是顺畅的,顺着知夏的话一想,想到昨日那时殷绪直晃晃的眼神。设身处地一想,若是自己看到他……沐浴的样子,必然也不好意思看他、与他说话。
找到了原因,确认殷绪不是故意冷待自己,柔嘉安定下来。
那边知夏笑道,“驸马爷可是会趁公主睡着偷看公主的人,所以他害羞肯定也不会直说。公主不必担心。”
柔嘉意外,心头升起点点喜悦,“什么时候……他什么时候偷偷看我?”
见春也一脸疑惑地看向知夏。
知夏笑道,“就是遇刺那一晚,公主在车上睡着。”
柔嘉想起来了,耳根微微泛红。所以,那时他正偷偷看着她么?她自己都不知自己睡着了是何模样,只听旁人说过,十分乖巧秀美。殷绪也会觉得乖巧秀美么?
顾嬷嬷指挥着薛非与平安抬来搬空的书架时,就见殷绪僵立在廊上。灯笼下他薄唇紧抿,浓眉紧蹙,眼神波动,竟是有些局促不安。
难得见他情绪如此外漏,顾嬷嬷疑惑道,“驸马可是有什么难题?”
又奇怪地四处看看,“公主呢?”方才还见在这,怎么一会儿功夫就不见了?
难道是夫妻两闹了别扭?顾嬷嬷探寻地望向殷绪。她是见过殷绪关怀柔嘉模样的,虽不动声色,遇着与柔嘉有关的事,接人也好,搬书房也好,称得上百依百顺。
因此今日见殷绪待在书房不出来,她也没有多想,只当他忙。这会儿见着殷绪局促,再一回味,倒觉得有趣。
难怪方才两人一左一右遥遥相对,像两尊疏远又相配的门神。年轻的小夫妻啊,闹起别扭来,大约也是一种情趣。
见顾嬷嬷露出了然的微笑,殷绪更显蹴局促,僵着身子说了一句,“公主已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