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弘本想射杀左侧树上的埋伏者——他已根据箭矢射来的方向,判断出了他的位置,但平安与薛非的干扰让他屡屡失手。
该死!殷弘眼中生恨,脸色更加冷酷。避过接连射来的箭,狠狠射向左侧的树林,竟然一下将那人射中。只听啊的一声惨叫,那人跌下大树,没了声息。
平安与薛非顿时脸露不忍与愤怒,加快速度朝殷弘射箭。只是显然殷弘的中郎将之位不是白白得来,竟然每次都安全躲过,甚至动作都丝毫不乱。
确认左侧树林已经没有埋伏者,殷弘的箭矢对准平安与薛非这边。他策马跑动起来,狠狠一箭射向平安躲藏的方向,平安险险避开。
那边殷绪得到帮助,压力一减,脸色更加沉着,手中横刀横劈竖砍,戾气四溢。
血腥味浓烈得呛鼻,连殷绪英俊的脸上也沾染少许。杀到最后,所有人都已倒伏于地,只剩殷绪横刀立马,胳膊流着血,面色森冷,煞气横生。
而殷弘
已奔近了他身边。殷绪眼神亮如雪狼,飞速还刀入鞘,亦策马跑动几步,弯腰捡起地上长弓,狠狠射出最后一支箭,被殷弘躲过。
所有人都没有箭了。平安和薛非面面相觑,殷弘与殷绪已近到眼前,彼此向对方挥刀。
胜败在此一局。殷弘没有输的余地,否则一定会被陈昱重罚;甚至不只是重罚,而是shā • rén灭口。且他本人亦有自己的骄傲与执念,宁死都不愿输给那般“卑贱的”殷绪。
而殷绪,他只是,不想死。
靠近的时候,他便感觉到,这次殷弘穿了铠甲,比上次更难对付。但他不想输,输了便是死。他没有做过恶,凭什么要死呢?凭什么要死在这些装模作样、冷漠无情的人手中?
殷绪眼神冰冷,格开对方的刀,狠狠劈向他胸口,横刀撞到铠甲,发出刺耳的声音。
殷弘亦是咬牙,专往殷绪铠甲上的薄弱处砍。
眼看着两个姑爷已经拼起命来,平安和薛非四目相对,一时都没了主意。
犹豫的功夫,显然殷绪更胜一筹,终于将殷弘的刀打落,那刀劈在殷绪身下的马背上,划出一道伤口,不深,却也足够马匹发狂。
殷弘没来得及去捡掉落的刀,殷绪一刀砍来,砍在了之前的刀口上,终于穿透铠甲,劈进了殷弘血肉,痛得他脸色涨红,额头冒出冷汗。
刀势已尽,殷绪想要拔刀,却发现拔不出来——那刀卡在铠甲里了。
殷弘杀红了眼,不顾胸前的伤,抬手将自己骏马的马缰,死死缠到殷绪马匹的脖子上,一手扯住殷绪右臂,另一手成拳,狠狠打向殷绪面门。殷绪连忙抬起另一手格挡。
一切发生在马上,而两匹骏马被迫一起狂奔,竟是发狂之中,奔向了断崖。
殷弘根本不管这些,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了眼前之人!
他狰狞如地府出来的修罗,近距离之下,专攻殷绪要害。殷绪亦是沉冷如远古无情的战神,奋力还击。
下一刻两人身下一轻,马匹掉落山崖,两人亦如断了线的风筝,朝崖下坠落,坠落途中,却还在缠斗!
那边平安和薛非下树营救,却已是来不及,只在崖边唤了一声“驸马”,惊慌而又无措地看两人下坠。
殷弘受了伤,气势虽狠厉,力气却终归变小。殷绪终于找到机会,双手死死掰住他的头颅,咬牙用力往旁边一扭。
卡擦一声,殷弘的颈骨和气管一起碎裂,扒住殷绪的双手一松,眼中带着巨大的不甘,却终究渐渐涣散了眼神。
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疾风刮得殷绪脸颊生疼。噼里啪啦地撞过一棵树丛,巨大的岩石迎面而来。关键时刻,殷绪终于拔出了卡在铠甲里的刀,快速扔掉,而后扯着殷弘护在自己身下。
砰的一声,伴着巨物砸在岩石上的声响,殷弘全身的骨骼碎裂大半。殷绪亦是被猛烈的冲击撞得大脑一晕,右胳膊一阵剧痛,再抓不住殷弘。
他整个人翻滚着落向巨石一侧,又是一阵下坠,糊里糊涂中又撞过不少树枝,最后终于落在了地面。
那地面铺满了厚厚的树叶,满是腐烂的味道,却足够柔软,救了殷绪。
殷绪只觉得大脑一阵昏沉,动了动,曲起的左臂忽然传来刺痛,不知是被什么咬了。他想要起身查看,却终究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悬崖之上,平安脸上再不见轻快,求助地看向薛非。薛非平日一言不发,关键时刻却是能拿主意的,很快道,“带着他们的尸体,下崖。”
平安醒悟过来,薛非说的尸体,是薛府的两位兄弟。无论如何,他们不能将尸体留在此处,否则被人发现,必定牵累国公府。此刻他们得赶紧下崖,是死是活,都得先找到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