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渊目光冰冷:“自然是要迁出来。”
他不可能把母亲留在光禄王爷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棺木里的东西出土,扶渊带着沈夕昭整理母亲的遗物。
扶渊神色郁郁:“阿昭,你觉得母亲会想要那个名分么?”
既然光禄王爷说母亲生前都在等待先皇接他回宫,那是不是代表,她对先皇也有情?
若这是母亲的心愿,扶渊无论如何也要求请当今圣上同意,追封位份,将母亲葬入妃陵。
沈夕昭手上打开的是一份布帛,他惊觉里头写了一封血书,数年过去上头的文字竟还能看得出来。
“她也许并不想。”沈夕昭说。
血书上满满写的都是对这个孩子的期待,可却只字不提孩子的父亲。
“或许她想要的,只是哥哥能陪在她身边,健健康康长大。”
他说着将那封血书交给扶渊。
扶渊沉默看完,将血书再次封存到母亲身旁。
他将扶瑶迦的身份按下不表,自始至终没让其他人知道她与先皇的关系,亦将母亲的尸身迁出,放入他亲手准备的棺木之中,深埋地下。
墓碑前,沈夕昭牵着扶渊的手,同他一道向着母亲深深鞠躬。
“哥哥,往后每年我都陪你来看夫人。”
“好。”
这段时日,沈夕昭一直陪着他处理所有事情,期间扶渊的情绪一直很稳定,就连此刻神情也十分平淡,让人猜不出他心中所想。
沈夕昭忍不住问他:“哥哥,你本也该是皇子,会不会觉得不甘心?”
扶渊看着墓碑上的“扶渊之母”,摇了摇头。
“我不在乎。”
“我想要的,都靠自己拿到了。”
是啊,哪怕没有皇子的身份,他如今亦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与光禄王爷狱中自刎的轰轰烈烈、议论纷纷相比,扶瑶迦的事情几乎无人知晓。
沈夕昭突然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如果哥哥一直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是不是也能过得很好?
而不是向现在这般,沉思常现于脸上。
他尝试呼唤系统问一问,可却发现他突然联系不上系统了。一连数日,沈夕昭的尝试始终没有奏效,也感受不到一丝一毫和系统的联系,就好像系统从来都不存在一样。
久而久之,就连他自己都忍不住开始怀疑,系统……穿书……这些匪夷所思的东西究竟是真实存在的,还是他幻想出来的。
他不知道的是,身世之谜解开的当天夜里,扶渊耳边听到了一阵异常的声音。
彼时的他脑海中深藏的一部分记忆终于被唤醒,他知道这是一种电流声。
电流,不存在于古代的东西。
那是扶渊曾经无数次穿梭进另一个平行世界,陪着一个小孩儿长大时,所见过、听过的。
“阿昭……”
扶渊睁开眼睛,看向熟睡中的沈夕昭。
他想起来了……
初次见面时他会对沈夕昭产生好奇,是因为觉得似曾相识,仿佛曾经在梦中见过。
但一直只是模糊的影像,只足以让扶渊对他产生好奇。
真正对他产生好感,是在后来一日一日亲密无间的相处中,沈夕昭的依赖和亲昵给了扶渊想要的、却又从未拥有过的。
当然,一开始这只是哥哥对弟弟的喜爱,后来么,他渐渐不满足于这样的关系,想要独享、占有。或许是因为沈夕昭的天真赤诚、浪漫率真,扶渊说不清是因为哪一点,可他知道,他想要永远留住沈夕昭的笑容,想要身边永远都有他的身影。
这样的感情并不是第一次对沈夕昭出现。
一开始,他以为自己陷入了日复一日的梦魇之中。
他来到了一个令他陌生至极的世界里,看到了一个被关在一栋大房子里的小少年。
他总是独自一人,等待着有人将门打开一条缝隙,将饭菜推进来。
除了这个时候,他或是抱着一本书,或是望着一隅狭小的天空发呆,可始终没有出去过。
后来有一次小少年生病了,吃进去的饭菜吐了一地,前来收拾碗筷的人迟迟没有等到他将东西推出去,进门时便看到了一地狼籍。
歇斯底里的吼叫、谩骂在耳边炸开,很吵。
扶渊的耳边却传来一声声微弱的、属于小少年口中溢出的痛苦低吟、啜泣。
当天夜里,扶渊尝试着触碰他、和他说话。
也是自那天起,沈夕昭的世界里多了一个“神仙哥哥”。
当沈夕昭用盈满泪水的眼睛看着他,跟他说“哥哥,你能带我走吗”的时候,扶渊第一次体会到了心如刀绞的感觉。
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知道他想要拼尽一切,满足少年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