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四马篷车,缓缓驶来。
车上下来两个人。
一位是绸装玉冠,样貌俊秀的男子。
浅绿色的宽袖被风起,整个人似要羽化登仙而去。
只他偶尔轻咳几声,整个人又透出几分人味,重入凡尘。
“张公子,我马上去温汤药。”他身后之人道。
“我无事,明老。”
男子抑住喉咙的痒意,眼底闪过一抹恨意和快意,“那药令我思虑混乱。这几日正是处理段家的关键时候,棋差一招都不行。我必须保持清醒,时刻盯着。”
明老闻言叹息了一声,道:“公子,其实新郑失守一事,何曾只是段家之错。且,韩已亡,公子为何执着……”
“非段家之过?若非段氏率先逃出新郑,公厘氏和侠氏又会心生畏惧,逃避投降。
韩公又怎会被气病?”
青年越说脸色越红,连手指都轻轻颤抖,“若新郑不失守,我大王必能等到其余五国的粮草援助。
这般,韩国怎会被秦国灭!段家是首罪!我放过其他家族,也不可能放过段家……咳咳……”
“公子,罢罢……是我说错了。”
明老鬓角发白,明显上了年岁。
但身材魁梧,双目有神,行走间仿佛还带起了风,腰间还挂着一柄环形剑,明显和不是普通的仆从,“公子你今日为何要来这……”
“齐公递了信。”
张良走上酒肆,目光在满是青苔的墙壁,看了许久,半晌,浅浅地叹了一口气,“这里,也变了许多。”
昔日三国破灭,在燕、齐国的助力下,流亡贵族齐聚此地。
那时的这里,人声鼎沸,处处可听见诛杀暴秦,光复我国的口号。
而今却门庭冷落,破败了许多。
这时,酒肆的酒仆快步过来,低声说:“温酒凉也。”
张良皱起眉,暗号也这么不吉利。
他眼底闪过一丝忍耐,开口道:“我血尚热。”
酒仆一听手指一颤,连忙在前方带路,七歪八拐了数次,酒仆恭敬地推开一扇大门。
须臾,温热的气息,呛鼻的炙烤熏烟,以及熟悉的酒味迎面而来。
张良踱步进入,旁人瞥了他老旧的衣角一眼,便没人搭理他。
“齐公。”
“哎,你来了。”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见到他,紧锁的眉头都舒展开。
他起身拉着张良来到自己身旁,简单介绍了一下,“这位是张良,张公子,昔日韩国张相国之子,聪慧不凡。”
张良做了个古礼,只有几人给了他一个眼神。
韩国是第一个被灭的国家,张良更早就散尽家财,所以旁人只当他是一个凑数小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