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言君愣了愣。
不禁想起原书中林黛玉对袭人等一众丫头的态度。
固然那时的她与贾宝玉情投意合你侬我侬的,可面对袭人时却仍能面不改色地打趣对方,偏同样是“情敌”,她对薛宝钗的态度却又大不相同。
可见她的心里并非不在意,而是从未将“小妾”这样身份的人真正放在眼里罢了。
其实这也难怪,这才是封建时代的大家闺秀普遍存在的一种心理。
说是自欺欺人也好,还是其他什么缘由也罢,总之在她们看来“小妾”不过是个玩意儿,爷们儿闲来无事的消遣罢了,根本不值一提,真要与她们较劲反倒自降身份似的。
于是乎,便造就了许许多多的的所谓“贤妻”。
可惜,自己终究不是这个时代土生土长的人,永远也不可能做到那么大肚。
见她半晌不说话,林黛玉忍不住抬头,借着朦胧月光望向她,“一直以来姑姑都是个再清醒不过的人,如何偏却看不透这点呢?放眼天下哪个有点闲钱的男子没个小妾伺候呢?从前听的那笑话,便是那黄土都埋到脖子的乡下土财主还要拄着拐杖迎娇妾进门呢。”
“四阿哥贵为皇子就更不可能守着一个人过活了,日后莫说是上不得台面的小妾格格,甚至还会有出身高贵的侧福晋进门,这都是根本无法避免的……姑姑若实在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就趁早收回自己的心罢,不动心便不会伤心,纵然一辈子无情无爱也总好过那般痛苦折磨。”
从这番话中也足以看得出来,其实并非当真毫不在意那些所谓的“玩意儿”,不过是现实如此,身为女子只能选择适当妥协自欺欺人罢了。
“往常都是我说教你,今儿可是叫你逮着机会了。”林言君一脸的哭笑不得,沉默了一阵,忽而幽幽一叹,“我嫌脏,只要想想那画面我就膈应得想吐,这辈子我大抵都是无法强迫自己接受的了。”
揽着细腰的玉璧愈发紧了紧。
林黛玉低头埋进她的胸口,闷声道:“世道如此罢了……我瞧着四阿哥待姑姑很有几分真心,不如姑姑与他暗示一番且看他如何反应,倘若……实在不成姑姑就收回自己的心罢,日后有了孩子大不了只关起门来守着孩子过日子,虽说苦了些,我却更不愿看到姑姑被折磨成另外一个人。”
这话说得隐晦,但林言君还是听懂了。
嫉妒使人发狂。
女人一旦深陷情爱不能自拔,谁也不敢保证她是否会一时糊涂犯下什么错处,与其那般惹人生厌,倒不如守好自己的心与男人相敬如宾,反倒还能落个安稳。
“小孩子家想的倒不少。你放心,你姑姑我向来是个自私自利之人,他若不能给我全心全意从一而终,我又岂能将自己那么宝贵的东西捧给他?做他的春秋大梦去罢。”
从一而终?头回听到这样的用法,倒是新鲜了。
林黛玉不由暗暗翻了个白眼,心里却莫名起了丝丝涟漪。
“阿嚏!”
正捧着书埋头苦读的胤禛毫无预兆地狠狠打了几个大喷嚏,可是将苏培盛给吓了一跳。
“爷莫不是受寒了?奴才将冰盆拿出去……”
“这样的天气不给爷用冰还叫不叫睡好了?”胤禛眉头紧锁,拿帕子擦了擦鼻子瓮声道:“许是雪球儿的毛钻进鼻子里了,不碍事。”
一旁乖巧趴在炕上的小狮子狗疑惑地抬起了头:“……”好大一口锅。
苏培盛却信以为真,瞅了眼浑身毛发极其浓密的小狮子狗说道:“这大热天的给雪球儿剃了毛发倒也好。”
“剃了毛发?”胤禛的目光下意识扫了过去,随即脸上就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你莫不是忘了老九干过的好事?”谁再敢打雪球儿那身毛发的主意他就跟谁急!
苏培盛顿时就缩起了脑袋,闭嘴不敢吭声了。
正如皇贵妃所说那般,林言君虽表面看起来弱不禁风极其娇弱,但内心却是个刚强果决雷厉风行的性子,自打下定了决心之后便一直想要找机会将事情索性掰扯明白,可奈何二人皆身处宫中并不能那么随心所欲。
一来胤禛平日里忙得很,顶多也不过是在他来承乾宫晨昏定省之时匆匆见上一面说两句话,二来纵是偶尔皇贵妃特意给二人制造点机会相处那也是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身边时刻都跟着一众宫女太监呢。
林言君又不是缺心眼儿,这样的事情必定只能私底下跟他单独说,但凡叫旁人听了去回头再传进皇贵妃乃至康熙的耳朵里,估摸着她都得遭。
没有哪户人家能容得下这样一个“妒妇”,就更别说皇家了。
迫于无奈,也只好暂且搁置了下来,索性德妃仿佛也并未再蹦跶着出来捣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