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科多埋怨她多事惹得自己的爱妾生气,偏他一个外男又不好进后宫,只能在家里头跟他阿玛额娘好一顿闹腾,因此佟国维和赫舍里氏也是头疼得很,一方面恨李四儿不省心,另一方面也不禁埋怨她跟着瞎掺和弄得家里鸡飞狗跳的。
操心劳力一场,到头来却反倒招人嫌。
作为皇贵妃的陪嫁,范嬷嬷原本其实也是佟家的人,按理也是盼着佟家好的,可如今旁观这一切却叫她不免心寒,为自家的主子感到心寒。
“娘娘在对待四阿哥的事上能看得那般通透,该撒手时就撒手,缘何却在这儿钻了牛角尖呢?终究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娘娘该尝试也尝试过了,该努力也尽力了,不如就想开些罢。”
说起来是一家子至亲的骨肉,可女儿一旦嫁人就成了外人似的,再去伸手管家里的事总是叫人不喜,管到弟弟的后院去就更显得多管闲事了。
家里人觉得她是瞎掺和、手伸得太长,外人说道起来就好听了不成?
皇贵妃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明白归明白,却又哪里真正能做到对家里的糊涂事冷眼旁观不闻不问呢?
拿胤禛来举例其实也并不合适。
真要说起来,胤禛就是那个成熟稳重乖巧懂事的儿子,她这个做额娘的自然能放心放手,因为知道他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更不会给自己招什么祸事、给家里带来什么麻烦。
而隆科多就像是那个混不吝的逆子,整天上蹿下跳惹是生非,叫她如何能放得下心?生怕他走上歧途、怕他有朝一日害了自己也拖累了全家,自然难免要多管着些,撒手哪里能撒得开呢。
皇贵妃的脸色愈发难看极了,淡淡说道:“那几个宫女先不急着送去,且先看看那两个的争锋再说罢。你们都先退下,本宫想独自静一静。”
范嬷嬷当即带着一众宫女躬身退至门外,并轻手轻脚地带上了门。
做主子的情绪不佳,奴才们自然更不敢放肆,一个个比寻常还要更加谨言慎行小心翼翼。
林言君一踏进承乾宫就感受到了那股异样的凝重气氛,联想到赫舍里氏的到来,顿时眸光微闪,眼底闪过一抹忧色。
“四福晋。”范嬷嬷迎上前几步行了一礼,轻声道:“娘娘这会儿正烦恼着,有四福晋陪着说说话许能好些……您请稍候,奴婢进去说一声。”
不出所料,皇贵妃直接就叫她进去了。
“皇额娘万福金安。”
“过来。”皇贵妃招招手,看她脸色竟微微透出一丝红润,嘴角便不由得翘了起来,“自打成亲之后你这气色是肉眼可见的一日好过一日,再不似往常那般惨白惨白的没有丁点儿血色,果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不成。”
林言君却是脸颊泛红,有些难为情地低下了头。
什么人逢喜事精神爽,都是被努力滋润出来的。
说起来有些那什么,不过的确是跟“采阳补阴”有异曲同工之妙。
四爷身上浓郁的龙气对她来说就是最好不过的大补之物,便是寻常呆在他的身边都能被狠狠滋养一番,更何况是那般的深入交流呢,每每……给她带来的益处都远胜于其他任何方式。
再这样下去,她觉得再用不了多久,那些更高等级的法术她都可以一试了。
皇贵妃不知其中内情,不过看见她那表情神色,身为过来人又哪里还能不知呢?
一时不禁眉眼含笑,显然对小两口的甜蜜腻歪感到很是高兴。
不过想起来一桩事,她还是不免有些担心,拉着儿媳妇的手小声说道:“记得叫太医开个方子,这两年暂且先避一避……别一时大意揣进了肚子里,到时候说什么也都晚了。”
林言君红着脸点点头,“已经开出方子了,皇额娘放心。”
她没说的是,方子开是开了,不过却不是给她用的,而是给四爷的。
虽说太医开这种方子必然不可能用什么虎狼之药,甚至对身子有任何一丝难以挽回的损伤都是绝不敢叫用的,但俗话说“是药三分毒”,本就是个常年抱着药罐子的人,哪里还敢叫她再多吃别的药呢。
是以犹豫再三,四爷还是一咬牙叫太医给他自个儿开了个方子。
这事儿一旦传出去必定会引起震动,别说皇上、太后会如何震怒,恐怕就连皇贵妃都少不得要有些微词。
为了遮掩这件事,四爷很是花费了一番力气堵了太医的嘴,平日里甚至就连最亲近的苏培盛和林言君身边的心腹们都是死死瞒着的。
总之药端进房里究竟是给谁喝的旁人也不知道,只要太医那边嘴巴封死了就不会出什么岔子。
婆媳二人捡着些家常随口聊了聊,不过到底是心里揣着事儿,皇贵妃的情绪始终提不起来,时常还有些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