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总的来说也还是招人得很。
“这两年来来去去的不少人家上门求娶,毫不夸张地说,咱家那门槛儿都险些要被踏烂了。”瓜尔佳氏嘴里抱怨着,但瞧着那表情却很是得意骄傲,“原本你兄长还想再多留她两年,可眼瞧着那上门的人如何也不见少,回绝的话不知说了多少遍,却架不住有些人家实在太过执着,一而再再而三诚意满满地求娶,倒是叫人不好办了。”
这也正常。
好姑娘一天没定下来旁人自然不会轻易放弃。
再者说姑娘家本就要矜持些,便是私下早就商议好的两户人家,真摆在台面上来求亲也不是一回就能敲定的,姑娘家总是要“拿乔”一番,以示矜贵,也有叫男方懂得珍惜的意思。
而林家拒绝求亲怎么也不可能将话说得太难听,大多是委婉含蓄的表达,如此一来的确难免造成这样一个坚持不懈的结果。
“你兄长思来想去觉得这样下去始终也不是个事儿,再者玉儿如今也已及笄,琢磨着将婚事先定下来也不算早了。”
大户人家嫁闺女,从相看到成亲前前后后花上几年的时间都不算稀奇,大多是十二三岁就开始寻摸人家了,甚至还有更早的。
单从年纪来说,这会儿给林黛玉相看着实算晚的了。
林言君也赞同地点点头,问道:“可有个什么章程?”
瓜尔佳氏没急着回话,眼睛状似无意扫了扫旁边。
“都退下。”
姜嬷嬷立即带着一众宫女退了出去,只留了灵芝和她自个儿守在门口,余者皆打发得远远儿的。
这时,瓜尔佳氏方才轻声说道:“这人选你兄长还尚未拿定个主意,今儿我进宫也是想问问福晋的意思……求娶的那些人家都是京城里数得上名儿的高门,我瞧着你兄长并不很满意这样的门第,甚至仿佛都不愿多考虑考虑,不过这其中却有两户人家不得不慎重。”
“头一个便是那明相,前几日亲自上门为其嫡次子提亲来了。”
康熙朝能称得上“明相”的除了明珠以外再无旁人,与“索相”索额图同为煊赫一时的权臣。
明珠此人的权势地位的确使其在史书上也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可除此之外他身上却还有另一层光环——纳兰性德之父。
纳兰性德,字容若,清朝著名词人,词风清丽婉约哀感顽艳,哪怕是在遥远的后世也拥有着无数迷弟迷妹,可谓是一号响当当的人物。
而这里所说的明珠嫡次子便是纳兰容若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揆叙了。
较之兄长的盛名,纳兰揆叙似乎就不那么显眼了,可其实这人却也算得上是一个文武双全的青年才俊,亦留下了不少著作流传于后世。
甚至就连康熙都亲口夸赞其人品极好,对其很是信任重用,死后康熙还给赐了谥号“文端”。
由此也足以见得,此人的人品和能力应都是极佳的。
不过林言君却还是皱起了眉头,“明珠怎会想聘玉儿做儿媳妇?”
她家嫂子可是瓜尔佳氏的姑娘,与太子妃同族,加之四爷本身又与太子格外亲近些……而明珠却是大阿哥一党的中流砥柱。
这老狐狸究竟是怎么想的?难不成以为娶了林家的姑娘就能将林家从太子这边拽过去?堂堂明相没这么天真吧?
联姻也没有这样一个联法的。
“原先你兄长也闹不清他究竟是在琢磨些什么,不过后来才知道,这事儿十有bā • jiǔ许是孩子自个儿的意思。”话到此处,瓜尔佳氏的声音愈发轻了些,“那回纳兰家的姑娘在家中宴客,玉儿也在受邀之列……你也知道小姑娘们凑一块儿无非也就是那么点乐子,那回玩闹着就各自出了份彩头,小姑娘们各自作诗一首……”
结果毫无疑问是林黛玉赢回了彩头,不过却也不知是怎么搞的……许是纳兰家的姑娘说了也不一定,总之当时作的那首诗却叫纳兰揆叙知晓了。
作为一个满腹才学的青年才俊,寻常姑娘自是入不了他的眼,可仅凭那一首诗,这位爷却是对林黛玉上了心。
林言君倒不是不相信自家玉儿的魅力,不过许是人的问题,她这心里先就带了几分先入为主的怀疑揣测,总觉得这事儿玄乎得很。
“该不会是找的什么由头吧?这也太那什么了,怎么叫我这么不信呢。”
“可不是说,见过对美人一见倾心的,还没见过对一首诗一见倾心的。”瓜尔佳氏想着还不由觉得有些好笑,接着说道:“隔天明相带着他儿子又登门了一趟,按着你兄长的说法,他是瞧着那孩子的确动了心,对玉儿很是倾慕,那般热切的眼神不似作假,倒是明相仿佛挺无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