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安的眼神不曾离开过书本,也不曾翻页。
云遥坐在小板凳上,高度恰巧足够她把胳膊搭在郁安腿上,她趴上去,说道:“我们出去走走吧。”
郁安好似忽然被人从情绪中唤醒,他把书放到一边,应声道:“好。”
如今正是昼夜温差最大的时候,白天冰雪融化,晚上又冻结成薄薄的冰面,云遥一脚踩上去,吱嘎碎裂的冰面下似有气泡滚动。
各家各户都熄了灯,外面万籁俱寂,云遥握住郁安拄着拐杖的手道:“我们走过去吧。”
郁安明白了云遥的意思,将拐杖递给云遥,慢吞吞地往前走。
云遥一直在前面带路,她走得很慢,保证郁安能跟上,但又坚决不回头扶他。
她的目的地对郁安来说并不近,走到后面,郁安已经满头大汗,眼看快要撑不住了。
云遥听到后面凌乱疲惫的呼吸声,心疼的红了眼眶,嘴上却道:“再坚持一会儿。”
“嗯。”郁安擦擦汗,闷声应到。
云遥最终把郁安带到护城河的桥岸。
自从二皇子驾崩,皇宫戒备更加森严,连宫墙外都围了一圈圈的禁卫军。
这是他们能靠近皇宫的最近距离了。
云遥这才把拐杖还给郁安,让他支撑着站起来。
她从怀里掏出一把纸钱,用火折子点燃,让它在手上燃了一会儿,才放到地上。
桥的那边就是高高的宫墙和一排排的禁卫军。而桥的这一边,她却在为杀害二皇子的凶手烧纸钱。
面前火光四起,几片残破的纸钱被吹起来,带着明亮的火星子,从郁安身旁略过,又缓缓变成灰烬。
郁安刚刚经历过量的复健,面色带着不自然的潮红,如今见到这一幕,眼眶竟又热起来。
云遥轻声道:“边爷爷肯定看到了,你不用拐杖的样子。”
她蹲下来,小脸被照得明亮,眼看着火光渐渐消失,一切变为灰烬,她才又站起来。
宫墙外的禁卫军虽然觉得奇怪,但不会把云遥赶走,而城墙内不远处的贺川,却是感知到有人在护城河附近驻足。
他大步流星地冲出来,见到眼前这一幕,问道:“云二小姐为何在皇宫附近烧纸钱?”
贺川气势骇人,不怒自威,大概是受了伤,一张嘴下巴就咔咔响,还非要说话。
郁安不知何时侧过身去,云遥略微挡住他,嘲讽道:“没人规定这里不能烧纸钱吧,我今天就在这烧了能怎样呢?”
贺川面色骇人,一双眼怒瞪着云遥,威言道:“你这样,容易被当成是在给杀死二殿下的凶手烧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