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栩扭头看见元蔓娘、三婶、四婶站在人群外,脸上同样愁容满面。
颜君齐脸色沉得厉害。
卢栩低声问他:“你家储够粮了么?”
颜君齐摇头。
麦子刚收时,他就已经找村里田多的人家买好了要交田税的粮食,不过那时他是按照去年田税买的,连家中要吃的口粮,他一共才买了三百斤,几乎花干了家里所有钱。
五亩田,按今年良田均产一亩三百斤,二十之五,他家要交三百七十五斤粮,如今粮贵,一斤新麦就要四十文,他上哪再凑七十五斤去?
卢栩问:“差多少?”
颜君齐:“还差七十五斤。”
颜家有多少钱,除了颜君齐母子俩,就数卢栩最清楚,卢栩:“先从我家拿吧。”
颜君齐黯然,他浑身不自觉地颤抖起来:“栩哥,我可能还不上的。”
他们母子俩一年不吃不喝也赚不了十两银,更别说还要吃喝笔墨花销,若明年田赋再高,别说什么读书科考,他们会连日子都过不下去!
卢栩按住颜君齐肩膀:“还不上就欠着,不要紧,日子总能过去的。”
他晃晃颜君齐,“别胡思乱想,今年肯定是出了什么状况,若每年田赋这么高……”他把声音压得更低,只有颜君齐能听到,“那是在逼人造反!”
颜君齐猛地心悸一下。
“你动动你聪明的小脑瓜想一想,不会一直这样的,别慌。”卢栩用力抓着颜君齐肩膀,其实自己心里也发着懵,他想不明白,朝廷是疯了吗?
去年收二十之三时候,观阳就有好几个地方差点闹起来,今年一口气涨这么多,不怕激起民变么?
卢栩心里慌得一批,还强装镇定碎碎念着安慰颜君齐,“是不是又急着筹军粮,还是哪儿闹了灾荒?不成我到县里找人打听打听?”
颜君齐肩膀被他抓得生疼,人却渐渐冷静,他定了定神,开口道:“今年春汛,观阳没受灾,但隔壁汇县、通河县都受了灾,咱们隆兴郡是朝廷粮产重地,从汇县、通河收不到粮,也许就只能将粮税加到周边的县上。”
“对对对!”卢栩也慢慢静下来,他爹和颜君齐爹就是在通河县挖渠出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