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卢舟还能帮忙,现在卢舟去上学,一旬就休息一天,还有大半天在杂货铺上课教人识字。
越想卢栩越自惭形秽。
可越这样他越不愿意和家人分开。
卢栩下定决心还是要说服元蔓娘。
而且,他觉得元蔓娘还有更大的潜力,不该完全只守在家里,教几个亲戚绣花。哪怕她就是喜欢留在家里、留在村里,至少也要试过别的生活方式,不喜欢再退回来嘛!
可没想到元蔓娘却说:“你爹爹在村里呀。”
卢栩一下愣住了。
元蔓娘望着祖坟的方向,恬淡道:“我们都走了,他一个人在山上瞧不见咱们,多冷清呀。”
这个答案让卢栩一时无话可说。
原本心心念念能和哥哥一起到县城住的卢舟也蔫了。
卢舟蔫哒哒道:“我也不想去了。”
得,卢栩还能说什么。
他也蔫哒哒地出门去找颜君齐了。
颜君齐听他叹了好一会儿气,也不好劝什么,只是问:“你为什么想要去县里住?”
卢栩脱口而出:“卢舟上学方便嘛,他现在正是长个子的时候,多睡觉能长高。”
颜君齐莞尔:“只因为这个?还有别的原因吗?”
卢栩想了一会儿,“我想省点往返的时间,多和他们做伴,起码每天能一起吃三顿饭吧!而且,观阳联盟都落到我肩上了,那么多人信任我,我总不能撂挑子不干。”
店铺,码头,船运,每天有许多事要找他做主,即便如今他才在村中买山买田,但更紧迫的依旧还是观阳联盟的事。
他还是依旧天天要到县里。
卢栩边想边说,“你看,每天往返坐船就要一个半时辰,再加上等船、装货卸货,上下船,就差不多要两个时辰。遇到雨雪天还不好回家。如果这些时间都能省下来,至少一家人每天能一起吃三顿饭吧,我有空也能带腊月和卢锐玩。”
颜君齐点头,笑道:“那你就这样说向伯母说吧。”
卢栩恍然。
晚上回家,他没急着跟元蔓娘说,而是继续慢慢想到县里的益处是什么害处是什么,元蔓娘想要的是什么。
卢栩翻来覆去地想。
他好几天没回家,卢舟、腊月、卢锐都很开心,闹到晚上一个个也要黏着他。
吃饭要挨着,睡觉也要挨着。
腊月好说,但卢栩有点怕卢锐半夜尿床。
可小家伙实在是热情,一说睡觉就自己跑去拽他那套小铺盖了。
卢栩深受感动,顶着卢锐尿床的风险把他领到床上。
这一晚热闹了,一个个天黑透了也不睡觉,腊月黏着卢栩讲故事,卢锐满床又跑又跳。
卢栩和卢舟负责看着他,省得他一不小心栽下床。
得亏是土炕,要是不够结实的木板床,卢栩还要担心床要被蹦踏。
闹到半夜,卢栩把三个小的赶到里侧,勒令他们睡觉。
卢栩单臂撑着下巴侧躺着,想法渐渐清晰——他不想和家人分开。
第二天一早,卢栩坦率地说着。
全家围坐在桌边,都愣愣地看着卢栩。
腊月举着包子,奶声道:“哥哥往后不回家吗?阿娘,腊月不想和哥哥分开。”说着,她还有了点哭腔。
腊月放下包子跑到卢栩旁边,抓着他胳膊问:“哥哥不回家了吗?哥哥不想腊月和锐儿吗?”
虽说从卢栩推车到县里卖油条时就腊月就习惯了他白天不怎么在家,但经过过年一个月天天见,她又习惯了卢栩天天在。
这次卢栩一走好几天,晚上也不回来,腊月不习惯了,每天晚上都要到门口往山路和河边的方向望一望,看看哥哥会不会回来。
如今卢栩这么一说,腊月不知道哥哥是不是又要好几天不回家,想到不能天天见哥哥,忍不住委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