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颜君齐的老家不在观阳,不在卢家村,他更不姓卢,但卢家村世世代代就出了这一个举人,哪怕他不姓卢,卢家也破例愿意让他在村中祭祖摆宴。
君齐向来不喜欢这些,卢栩还怕他会介意,可颜君齐全然没一丝的不乐意。
他和卢栩一起去上坟道别,也没谢绝村中特意给他办的践行乡宴,颜君齐一桌一桌敬酒拜别,还给村中祠堂写了新匾。
“您看满不满意,不满意等我酒醒后重新写。”颜君齐放下笔墨,歉意地问着。
他先前不知道里正想让他给祠堂写匾额。
里正笑道:“满意、满意!这多好!别说咱们饮马镇,就是整个观阳县,也没几个更好的了!”
大岐举人已经可以当官,哪怕颜君齐入京科考失利,都能下派去一方做官。
官老爷题的字,他们十里八乡都没有过!
他们小心翼翼地收起来,“明天我就去县里找最好的工匠刻出来!”
颜君齐莞尔。
他刚要收笔,又想起什么,叫卢栩帮他铺开纸,给卢家一直没提名字的杂货铺也写了张匾——卢记小卖部。
村中识字的孩子已经不少,他才一写完,马上有人念出来。
大伙茫然:“小卖部?小卖部是什么?”
卢栩满心暖洋洋的,这名字,他只在最初做设想时候同颜君齐随口提过,不想颜君齐竟然记到现在:“就是小号杂货铺的意思!”
颜君齐放下笔,笑吟吟地看他。
他记得。
卢栩说过的每句话,写过的每张字,画过的每张图,他都记得。
但他似乎真是喝醉了,题完匾才一转身,脚下猛地就是一踉跄,卢栩眼疾手快地扶住他,将颜君齐接了个满怀。
里正:“这就醉了?!”
卢爷爷:“书郎醉了。”
三叔指责各桌刚刚劝酒的:“你看看,你看看,叫你们瞎灌!”
卢奶奶指挥:“栩娃,你快扶书郎回屋躺着去。”
颜母焦急:“到了外面你可得看着他,可不能让他乱喝酒。”
元蔓娘:“都不能乱喝酒,舟儿,你看着两个哥哥知道吗?”
三婶:“我给他熬碗醒酒茶。”
四婶:“再煮个糖水蛋吧,一中午光喝酒了,也没吃什么东西……”
……
颜君齐半倚半趴在卢栩怀里,听着长辈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关心,声音他听不真切,乱乱的灌了满耳,有些吵,有些满,有些暖。
热热的,酥酥的,如温酒一样暖热了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