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不错,知远好酒量啊!”
曾观生在一旁由衷夸赞。
而此时林知远胃里,早已在翻江倒海。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家的,反正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
“儿子,你昨天去跟谁吃饭来?沈厅长?这个姓沈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把我儿子灌成这样!”
易小芬端着一杯蜂蜜水站在林知远床前,见他醒来,急忙给他递了过去。
“以后咱们不要再跟这种人来往了!”
抽出一张纸巾给他后,易小芬满脸抱怨。
喝过蜂蜜水后,林知远感觉自己沉重的脑袋终于更轻了一点,“妈,昨天我怎么回家的?”
“曾海送你回家的,你趴在他背上都不省人事了,可把我吓得啊,差点叫了救护车!”
林知远苦笑,他回想起昨天自己记忆里的最后一个画面,强撑着身体,端着酒杯,望向沈耀文。
当时,他已经醉了,趁着酒劲,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沈厅长,我跟你汇报一下,我当初为什么会考选调生去基层。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你应该很清楚吧,我就是因为这句话,才义无反顾考的选调生!”
说这话的时候,林知远眼眶竟然开始湿润,“其实我不是没有更好的选择,当时,只要我愿意,米国好几所常春藤大学都可以去,并且凭着我当时的实力,考一个国家部委的岗位,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是我就是想来基层!基层离群众最近,能够最快最准给他们解决问题,从而改善他们的生活,维护他们的利益。有很多人说我傻,放弃高薪职业,放弃美好未来,跑到那穷乡僻壤去,就连我妈妈都不支持我!可是我知道,我不傻,当我看到基层群众对我由衷的肯定,他们脸上露出那种最淳朴的笑脸时,我有一种做别的事情都给不了的获得感,这种获得感,让我快乐,让我知道这一切都有意义”。
深吸一口气后,他接着说道,“厅长,我说一句冒昧的话!我现在已经醉了,有些话说出来也是醉话,你不要当真!”
冲着沈耀文笑了笑后,林知远又端起酒瓶,想要自己给自己加酒。
曾海连忙拦住他,“别喝了,你不能再喝了!”
林知远僵硬的身体扭向曾海,“谁说我不能再喝?服务员,再给我两瓶!”
曾海见拦不住他,往他杯子里倒了半杯水,说道,“给你倒了,喝吧!”
林知远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厅长,我又喝了一点,现在更醉了!有些话,我更敢说了!”
“我觉得厅长,你不接地气!”
听到这话,曾海立马紧张地看向沈耀文。
可沈耀文却没有他想象中的生气,甚至都没有皱眉,而是一脸平静地看着林知远。
“怎么不接地气呢?”林知远笑了笑,“你听我细细说来!”
“你们呆在省城,不知道人间疾苦!你知道那个出车祸的韩水根,家里有多穷吗?一家七口人,挤在两间小平房内,当时我去看望的时候,他们家正在办葬礼,从他三个小孩的眼中,看到了他们对我的怨恨,因为他们知道,是政府没有把那里的路修好,所以才让他们的父亲出了车祸!我当时被他们看得后背发凉,这种感觉,我不想再有第二次了!所以我当时想着,一定要把那里的问题给解决,以后不再出现这种情况!”
曾观生被林知远这一番酒后吐真言给打动,“老沈,这孩子真的挺不错的,要不你就帮他这个忙?”
沈耀文看着林知远这番手舞足蹈的样子,有些想笑,但又有些心酸,现在像他这样有理想,愿意主动去基层的年轻人,真的越来越少了。
确实如林知远所说,沈耀文没有在基层呆过,有很多事情没有办法感同身受,但是,沈耀文知道,就是小时候农村生活的经历,铸就了现在的自己。
虽说没有醉,但是他也喝了不少,一激动,就拿起了手机,拨通了沈海生的电话。
“沈厅,你回家了?在哪里,我过来接你!”
那边,沈海生的声音里充斥着喜悦。
“没有,老海哥,有个事情想跟你商量一下!”
沈海生有些疑惑,怎么这么大个厅长,还要找自己商量事情。
“有啥事你尽管吩咐,只要我能够做得到的,一定会去办!”
“除了龙头弯,潭前还有什么风水更好的地方吗?”
沈海生微微一愣,随后心中一紧,“怎么了?”
“要不你召集一下家里的长辈们,商量一下,如果能找到更好的地方,就把龙头弯那儿的坟,给迁出来吧!”
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喝了多少酒,沈耀文都能够保持理智,这是他在官场这么多年练出来的。所以他现在跟沈海生说话,也充满智慧:只是建议,而不是命令或者吩咐,并且说是如果能找到更好的地方,而不是随便迁,给自己和他们都留足了余地,让一切都不会这么僵硬。
这一点,林知远和他相比,差的不是一丁半点。
要知道,如果今天不是碰见沈耀文,而是其它的领导,林知远这番表现,可能会给自己带来极大的消极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