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军第十一师团选择在小川沙口登陆的缺点开始暴露,在登陆的时候,日军的物资严重进水,尤其是炮弹进水严重,火力受阻,而川沙镇至罗店的道路并非是公路,而是一条只有一米多宽的土里便道,行进速度甚至不如牛车。
日军为了等待补给和炮兵的支援,不得不将进攻罗店的日期一推再推,最终决定于八月二十八日进攻罗店。
国军方面,第九十八师姗姗来迟,接替了第十一师的防御,第十一师则收缩阵地,和日军的第四十四联队第二大队,第三大队,和第二十二连队的第三大队进行对峙。
第六十七师的三九七团负责西侧,三九八团负责东侧,四零一团作为预备队。
第十四师的七十九团从浏河方向支援过来,配合三九气团防守西侧,并延伸防线,国军的其他部队也在赶到,并向罗店集结。
在大量兵力聚集的时候,国军决定展开反击,并将反击作战的时间定在了二十八日,毕竟很多部队都还在集结。
命运再次笼罩在了罗店上空。
豫地支援过来的部队刚刚抵达,中日双方已经展开了激烈的进攻,战斗进行了整整一天,双方的部队均伤亡惨重,罗店被日军攻陷,三九八团和四零一团在日落黄昏前对罗店发起了最后的进攻,苦战数小时未能够将罗店收复,无奈后撤。
当天晚上,三九八团就因为部队伤亡过重而退出战斗。
于凌晨,上峰下达的命令终于来了。
新兵营集结,跟随三九七团、四零一团进入罗店南侧,于当晚反攻罗店之敌,收复罗店。
天空飘着雨。
二排赵世国脸色难看,三班是一个人,只剩下了四人,其余七人全部当了逃兵。
“怎么回事!”
“夜里我让陈建生前去接替王老头的警戒岗哨,陈建生抵达之后,并未发现王老头等人的身影,一番寻找,发现他们脱掉,丢在地上的军装,我立马意识到他们可能当了逃兵,马上就来找你。”
徐溜保持着立正的姿势,这也的确是他晚上发现的,其实王老头主动找到他和夏远,负责今晚的警戒,两人就已经意识到王老头这是准备当逃兵,所以心里早就有了准备。
夏远应道:“排长,都怪我,他们在天快黑的时候,就找到我,说他们做今晚的警戒哨,王老头整天没个正形,我以为到了战场,他改邪归正了,没想到这是去当了逃兵。”
“十一个人!七个人都当了逃兵!”赵世国愤怒不已,这是他第一次遇到一个班这么多人当逃兵的,都特娘跑光了,一个班就剩下四个人。
书生和牛海低着头沉默不语,牛海刚加入进来才一天时间,而书生是从开始就跟着他们,王老头谋划着当逃兵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夏远没管,徐溜没管,他就更不可能管了。
听着排长怒骂的声音,书生知晓夏远和徐溜都说谎了,不过他也不会拆穿他们。
赵世国让人去寻找,连里派来的侦察兵打乱了他的方案,接着他们就收到了奔赴前线的命令,赵世国听了不由得暗骂一声。
‘是不是把我们当猴耍呢,这特娘的刚来第一天,就开始折腾我们。’
新兵营没人权,这是毋庸置疑的。
天空雨幕朦胧,大伙出发前,都就地寻找材料做斗笠,幸运的在能在一些房子里找到挂在墙壁上的斗笠,一行三十几号人踩着水坑,快速出了村子,隐没在朦胧的雨幕之中。
“一班二班都给我注意点,谁若是当了逃兵,别怪我对他不客气。”
王老头几人做了逃兵,给各班的人都带去了不小的震撼,同时也勾引起了不少人的小心思,这个时候一片混乱,正是逃跑的时候,没人会愿意冲到战场上当炮灰。
队伍有些沉寂,每个人心里都有了小九九。
夏远低声对徐溜说:“排长错就错在不该当着众人的面说这件事情。”
徐溜有些不解:“为什么这么说?”
夏远说:“这些人,没几个愿意上战场的,当着他们的面说,不就是给他们开了个做逃兵的先河?排长想要威慑他们,但是要知道人就跟弹簧一样,你压得越狠,反弹的力度就越大。”
“弹簧?这个形容真是贴切。”
书生在一旁说道。
“说话文绉绉的,听不懂。”徐溜摇了摇头。
啥子弹簧,又啥子反弹的力度,怎么夏远说话跟书生一样,总是跳出来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词汇。
“班长,夏哥的大致意思就是,你打压他们,他们的反抗越厉害。”
书生给他通俗易懂的解释,徐溜这才明白夏远的意思,“懂了懂了,我晓得伱的意思了,你说的是对的,越是压他们,他们反抗的心就越大,就是这个意思不。”
“是的。”书生点点头。
徐溜却也有自己的想法:“书生,夏远跟咱说过,大伙都是从村子里走出来的,平日里没少受到地主的压榨,为啥子那个时候不反抗呢。”
“这”
书生有点回答不上来了,多少超出了他的思维界限。以至于他也有点认为徐溜说的是对的,但又认为夏远说的是有道理的。
他扭头看向夏远,想要从他那里获得自己想要的答案。
夏远说道:“因为他们的家在村子里,而不在军队里。”
书生立马想到了夏远的意思,接着他的话说道:“家在村子,亲人也都在村子里,他们反抗,自己的亲人就要遭殃,但是他们的家不在军队里,所以从军队逃跑,就没有亲人,只需要担心自己会不会被抓到。”
他扭头看着夏远,兴奋的说道:“远哥,你说的是对的,人就像是一根弹簧,压迫的越狠,反弹的就越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