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有才拿不定主意,什么副官,副营长,实际上他不过是张广奇的贴身警卫和保镖罢了,一六零营是一个家族式子的营部,张广奇的父亲也是某旅的旅长,为了让自己的儿子更好的得到锻炼,一个营唯有张广奇独自一人说的算。
“这件事情不跟营长去说一下吗?日本鬼子一旦开始架桥,说明通过这里的兵力不会太少,也许是先前的情报出现了错误呢?”
夏远抿着嘴,盯着李有才。
对岸的日军兵力在一个中队左右,那只是临时驻扎的兵力,不算是进攻的兵力,一旦日军开始架桥,那就说明进攻的日军兵力肯定不止一个中队,其规模绝对有一个大队。
炮弹不断地落下,日军像是发了疯似的,不断地倾泻炮弹,前沿阵地的绝大多数工事都被摧毁的七零八落,国军士兵的尸体被炸碎,断裂的身躯染红了地面的泥水,走过的士兵根本来不及看,泥浆里带着血沫。
轰隆隆的声音太大,李有才已经听不到夏远的声音,他大喊道:“日本鬼子冲过来,老子就用身后的刀去招呼他们!”
夏远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时不时落下来的炮弹让他们不得不趴在战壕里,日本鬼子架的桥已经到了河面中间,对岸的日军则在猛烈的火炮支援下,利用掷弹筒,调整位置和方向,对国军阵地的掩体工事进行打击。
“书生,掷弹筒能不能打到日本鬼子的桥。”夏远趁着炮火停歇的间隙,扭头对书生大喊道。
“远哥,打不到。”书生没太大的把握:“但是我可以试一试。”
“炮弹还有多少?”夏远又问。
“三颗。”书生摸了摸怀里的炮弹,大声的回应。
三颗炮弹,绝对无法摧毁日本鬼子架起来的钢桥,夏远不再吭声,日军这次是下定决心了,三发炮弹改变不了什么局面,一旦日军撕开十八旅的一道口子,就会像是饿极了的蚊子看到一个浑身赤条条的人一样。
这道口子最终会不断地扩大,并辐射整个十八旅的防线。
即便是他们这边守住了,其他防线能不能够守得住,都不一定。
夏远给郑大用和赵世国下了命令,守不住的时候,拎着枪立马跑,别莽着头跟日本鬼子硬干。
轰隆隆的炮火开始向后延伸,前沿阵地的士兵以为噩梦过去了,他们探出身子,看到了河对岸日军开始强行渡过,心中一下子被恐惧塞满。
“日本鬼子渡河了!!”
不知道是谁扯着破嗓子喊了一声,那破了音的嗓子听起来极为尖锐刺耳。
“书生,不管你能不能打的中,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日本鬼子开始渡河了。”
日本鬼子聪明着呢,他们不仅仅只搭建了一座桥,而是从好几个地方,在炮火开始轰击的时候,同一时间开始搭建的,日本鬼子的士兵则跳入水中,利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吸引国军阵地的子弹,如此一来,国军即便是想要摧毁那些桥,也基本不可能了。
书生抱着掷弹筒,沿着弯弯绕绕的战壕穿行,在经过一具尸体旁边的时候,被脚下一个坚硬的东西绊倒,整个人猝不及防的趴在了尸体上。
大惊失色的书生急急忙忙的站起来,泥泞不堪的战壕里,竟然有一块石头,书生微微一愣,他蹲下身子摸索,带着血色的泥浆里,包裹着的石头上带着一根铁链,铁链的另一端栓在了尸体的脚踝上。
他用手一拉,便把泡在泥浆里的尸体一根腿也拽了出来。
眼前这一幕让书生脑子嗡的一下炸开,这个人竟然是被一根铁链拴在石头上,他的腹部被日军的炮弹撕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他这么一拽,花白的内脏一下子从破开的大口子里流出来,流淌在泥浆里。
这一幕深深的刺到了书生,他从地上爬起来,脑子嗡嗡响,浑浑噩噩的走在战壕里,脑子里也没有夏远给他的命令,他看到前边有一个枯瘦如柴的身影,他躲在战壕里,双手抱着头,似乎是被日军炮弹给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