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柄黑伞忽地从后方探来,挡住了风雨交加。
混合着百合花的熟悉气息,在雨中并不明显。
沈薇以为自己跪的太久出现了幻境,却还是缓缓抬起了头。
发丝上沾染的雨水因为这个动作滑落到脸上,哭的红肿狼狈的五官,看不出半点往日的妩媚动人。
陆时予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想说句“真丑”,却又瞥见了墓碑上刻着的字,他戏谑调侃的话又咽了回去。
“过来忏悔还是告状?”
他了解过沈薇的家庭背景。
父母双亡,一对双胞胎,一个成了象牙塔里的娇花,一个沉浮在社会之中努力求生。
昨晚的所见所闻,这个女人怕是已经跟沈菲确定,满腹委屈无处可诉,似乎唯有墓地这一个地方。
如他一般,哪怕心里藏着再多的话,也只能站在那里。
一种同病相怜的怜悯在心底滋生,却也很快归于平静。
成年人的世界里从来没有简单二字。
他没兴趣去怜悯别人的苦楚。
沈薇缓缓收回目光,重新低下了头。
“谢谢,我不需要雨伞!”
陆时予狭长的眸光落在她受伤的胳膊上。
他眼底染了几分冷。
“伤口淋雨发炎,退烧至少三天,费时费钱,这并不是一个明智的发泄方式!”
沈薇空荡荡的脑海里,理智渐渐苏醒。
给褚旭的第一批稿子,三天后就要交。
盛大集团的工作已经丢了,若是再丢了褚旭这边的工作,以后谁还会用一个不守时的兼职员工。
就算是她的稿子画的再好,怕也不会再有机会。
她缓缓握紧了小手,抬眸看向墓碑上冲着她微笑的照片,俯身跪了下去。
一跪之后,她撑着地面准备站起来,却因为跪的太久,小腿麻的无法聚力,踉跄着一头朝着墓碑撞了过去。
她惊呼一声。
就在脑袋离墓碑只有寸余的时候,腰间被一只大手牢牢扣住。
“想不开要自杀?跪了这么久不死,等我过来再死?”
淡淡的戏谑讽刺,隐着微不可查的怒意。
陆时予动作略有粗鲁的将人杵在身边后,大手毫无留恋的抽了回去。
沈薇艰难的站着,脚底的麻疼让她的五官都快扭曲在一起,小小的shen • yin了两声,低低解释。
“我没有自杀,我只是腿麻了,谢谢!”
气氛略有尴尬。
一高一矮两道身影并排站在黑伞之下,谁都没有再开口。
沈薇小心的活动着双脚恢复血液流通,等缓和之后才又道,“你开车来的吗?能捎我回去吗?这里不好叫车!”
若是平时,她不会提出这种要求。
不过刚刚陆时予的提醒让她真的担心伤口会发炎。
陆时予侧头看了他一眼,忽地冲着墓碑微微躬身行了一礼。
“走吧!”
他转身往前走,脚步并不快。
沈薇愣了一下才跟上。
刚刚这个男人是在给她的父母问好吗?
她心里有些暖,忍不住再次抬头去看他。
光线很暗,男人冷峻的五官如墨染的山水,紧绷的下颚线,带着生人勿进的疏离。
她觉得应该是自己误会了。
陆时予怎么会跟她父母问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