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嗒——”
工作了一天,宿醉回到家的男人头疼欲裂,听到这接连不断的滴水声越想越气。
“武清你他妈脑子有病吧?”他一脚踹在了门口的鞋柜上:“老子他妈和你合租就是倒霉!晦气!每次洗完手都不关水龙头!”
成年人的崩溃往往在一瞬间,男人脱下鞋后,把包丢到了沙发上,越想越不是滋味:“我真是搞不明白,我选谁不好非得选你?成天当你的下人,给你鞍前马后?”
他快步走进洗手间,想要把水龙头的水关上,却不料一个转身,发现自己口中的室友正躺在浴室里,夹杂着鲜血的水溢出了满地。
“武清?”男人的大脑瞬间宕机,缓了好几秒后才尖叫着冲出了门,在木地板上留下了一整排血红色的脚印。
而男人的手里,则拿着一张已经看不清楚字迹的纸,上面隐约写着两个字:“遗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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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社长挂断电话后,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直到钱梅梅等得有些许的不耐烦了,他才哑着嗓子道:“看来线索把我们指向了另一个人啊。”
“你是说那个岑镜?”相顾问瞬间了解了他的意思,但却并不怎么赞同:“凶手不会和警局保持太近的距离的,即使是想要挑衅我们或者了解进展,也不会到现在这个程度。”
“但这个人最近的确是出现得有些频繁了。”詹社长说着,视线落在了谢年身上:“小晏,之前也是你叫他留下的,你们关系怎么样?”
谢年心情复杂地扯了扯嘴角,他和岑镜不能说是不熟,只能说是完全不认识,可想到自己的任务,他还是半真半假地道:“还可以,他是个还挺矛盾的人。”
“怎么说?”
“博学却又天真?”谢年揣摩着形容词:“看起来似乎是个城府挺深的人,但会在没地方住的时候去小卖部买上一张彩票。从某些层面上来讲,和普通人也没什么特别大的区别。”
“人不可貌相。”詹社长没有因为谢年的一席话就洗清自己心中岑镜的嫌疑,但仍然放轻了语气:“各种意义上来说,他都值得我们怀疑。”
“的确。”谢年顿了顿,没有反驳,而是坦然地主动请缨:“由我来负责他吧,我们已经有了一点关系基础,他也不会产生怀疑。”
“好。”詹社长端详了一下他找不出破绽的面容,答应了下来,可还是意味深长地叮嘱:“小心被人骗了。”
谢年的手轻轻敲着桌面,镇定自若地答:“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这次会议中玩家们达成了几个协议,其中就包括分工合作。
在没有发现其他任务之前,这个副本算是PVE,即玩家对抗NPC,那么玩家之间的关系就还算牢靠,协作配合也是理所当然。
詹社长最后决定去警察局看那个叫做姚阳的年轻人,相顾问去精神病院找那个莫名疯了的家伙,钱梅梅跟着警方人员去天桥死者的现场寻找线索,而谢年和邵追则被安排去谢年家楼上那个犯罪现场,尤其是问一下那些诡异的邻居。
案发这么到现在过去这么久,这些人没道理一点感觉都没有。
就算崔慧兰真的是这么讨人厌的一个家伙,也和他们不过是有些邻里间的摩擦,完全算不上深仇大恨。
她离奇惨死后这些摩擦看起来就成了无足轻重的小事,完全无法构成邻居们无视他家异常状况,拒不报警的理由。
对付这些邻居们其实不难,从现在的信息来看凶手应该是dú • lì作案,也就是说这些邻居中就算有凶手,也只是其中之一。而剩下的人也许是被他说服了,也许则是被吓到了。
如果是前者,谢年可以找机会击溃或者“加入”他们的联盟。
如果是后者,那就更简单了,只要让他们确认自己是安全的,就会把全部信息和盘托出。
谢年满脑子的计划,在看到邵追的摩托车时变了个样儿。
他很喜欢车,准确的来说是喜欢这些刺激的项目。在家境还没有那么困难的时候,父母曾经带着他去看过星际赛车比赛。
邵追的摩托车是自己改装过的,主色调是黑色,副色调是深蓝。每个零件都很烧钱,可这换来的也是顶尖的性能和亮眼的外形。
如果不是和邵追刚刚认识,谢年都想问他能不能骑一下。
“坐吗?”邵追注意到他的视线,淡淡开口。
谢年在心里打了个响指:能坐也行!他果断点头,一个翻身就上了车。
男人的友情还就真这么简单。
谢年看邵追的车觉得眉清目秀,连带着看邵追也觉得极度顺眼。
一路飞驰,风肆意地掠过谢年,让他被案件困扰的心情整个都舒畅了。
等到了居民楼楼下,他恋恋不舍地从车上下来,伸展了一下胳膊:“谢谢。”
“不用。”邵追长着一张不好相处的脸,但并不寡言:“案发现场现在有痕检组的人在,在这方面他们是专业的,我们进去的话可能会有所打扰。”
谢年知道他的意思,他也正想提起这件事:“那我们就先去打扰一下邻居们吧。”
“你有计划了吗?”邵追抬起眸,淡淡发问。
“有。”谢年早就在路上做好了准备,闻言笑了笑:“过会儿你不用说话,混个脸熟就好了。”
没过多久,谢年就根据自己之前看过的人员名单敲响了一家的房门。
开门的是一个五十来岁的女人。她拿着锅铲,警惕地望着谢年两人:“什么事?”
谢年看了眼身后凶神恶煞的邵追,主动上前一步,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水果篮:“我是住在楼下的,前段时间刚搬过来,我们应该见过的。”
“有点印象。”女人盯着谢年看了一会儿,点点头,表情也平静了很多。昨天晚上走廊里来来往往的人比较多,她也没有注意到谢年就是事务所的一员。
但她还是没有完全放松,扣着门链看向谢年身后的男人:“这是谁?”
“我表弟。“谢年自然地做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最近刚来咱们市,借住在我家,想让我给介绍一份工作。”
女人将信将疑:“他长得这么好,还会缺钱?”
“这其中又没什么联系。”谢年无奈地道:“您看我,我也长得还行吧?之前想去演戏,结果没一个导演看上我。”
女人讶异,她平时就喜欢听一些八卦,这会儿也不自觉地问下去:“你这么好还不要呢?我看你可比电视上那些个小鲜肉强得多。”
“我演技不好啊。”谢年也一脸苦恼:“他们说啊,我像个木头。”
女人想想也是,放柔了点声音安慰道:“这都没关系的,都有机会。”
顿了顿,她又问道:“那你们找我到底是什么事儿啊?”
谢年这才切入正题:“我之前在楼下听说,您在给人介绍这上很有门道,所以才想让您帮我表弟看看有没有什么工作机会,他年纪轻,体力好,什么都能干的。”
“哎呀。”女人一听这事儿,有点挂不住面子:“我那是帮人牵线搭桥的,不是找工作。你这小伙子,道听途说也不听清楚点。”
“居然是这样”谢年故作讶异,后又一脸遗憾,尴尬地挠了挠头:“那这可怎么办好啊,我就一普通小文职人员,养不活我家这……”
他说到这儿,想起还在自己家里住着的岑镜,赶紧拐了个弯儿:“这三个人啊。”
女人听着也觉得有点同情,她看向邵追,觉得他除了看着凶了点以外,那脸那身材,哪样不是一等一得好。
只可惜一穷二白的,介绍给她女儿那就是坑了她,不如介绍给她那个颜控侄女儿,说不定也能凑成一桩婚。
也许屋外阳光正好,天色大亮,给了她不少安全感,再加上这会儿又刚好聊到了她平日里最爱干的牵红线上,让她不再对谢年二人各种提防。
“那这样吧。”女人没有立刻拒绝谢年,但也没有答应下来。她含糊着说道:“阿姨帮你们想想办法。”
她说着,又打量了眼谢年,觉得还是这个看着好控制些,便动了心思问:“小伙子,你有女朋友了没呀?”
“我有了,有了。”谢年看着这架势就头疼:“就在家里呢。”
“哦。”女人有点遗憾,怎么讨喜的人都到别人家去了,但她还是又问了一下邵追的情况:“那这位呢?”
“长得太凶,实在找不到对象。”谢年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我妈可担心着呢。”
女人放下心来。她不知道自己的意图已经表现得很明显,还硬生生的做出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故作冷淡地欲盖弥彰:“哦,我知道了,现在找工作这些信息都是要填的,我提前帮忙问一下。”
实际上,她心里都已经谋划着自家侄女和邵追的婚礼要放什么花,谁做伴娘了。
谢年心里好笑,面上也继续和她演戏:“我们明白的。”
顿了顿,他又问:“还没问过您怎么称呼?”
女人皱皱眉,平常时候她告诉谢年也没关系,但是现在……
就在这时,谢年的电话刚好响了起来。
他捂着手机走到一边,面不改色地摁掉之前设好的闹铃,语气亲昵地自说自话:“怎么了?一个人在家无聊吗?要不要看会儿电视?……我啊,我过会儿就回去了,别着急哈。”
说了起码有五六分钟,谢年才恋恋不舍地“挂断了电话”回来:“我对象来电话了,不好意思哈。”
“没事。”女人被他这么一打岔,戒备更低:“看不出你还挺疼老婆。”
“害。”谢年摆摆手,脸上还有点发红。
女人无法从这样一个羞涩的年轻人身上看到任何威胁,再加上她心中牵线搭桥的念头也已经蠢蠢欲动,最终还是交出了自己的名字:“我姓张,你就叫我张姨吧。”
谢年一番操作下来,不到十分钟过去,张姨就已经对他从态度上有了显著的区别。
他和邵追一起走到小区门口的小超市买了点零食,一边伪装成无所事事的青年在周边地区都混了个眼熟,一边小声商榷着刚刚的发现。
“这个女人不是凶手。”邵追沉静地推断:“很警惕,但警惕得很有限。从各种表现上来看都像是个普通市民,热心,心思单纯,和档案上写得差不多。”
“但和凶手有过间接或直接的接触。”谢年补充:“应该是受到了某种惊吓或者恐吓,才变成了今天的样子。”
“接下来你的计划是?”邵追问。
“循序渐进。”谢年解释道:“我刚刚在她那儿建立了一个不错的第一印象,如果不是因为有了这茬子事儿,按照她档案上写的性格,她可能已经叫我们进去坐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