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将军,前方五里树林处没有埋伏。”
“禀将军,前方十里没有秦军伏兵。”
……
前方斥候不停探查回报,让跟在大军中行进的景同十分安心。
此番项渠北上,是准备让景同率五千人殿后,负责造船和从睢水西岸运送粮秣辎重的,对军争之事来说后勤十分重要,必须要有大将镇守。
但景同拒绝了。
他在上次泗水之战中被秦将赵佗留下了心里阴影,生怕项渠进军彭城的路上又被赵佗埋下伏兵,重演昔日泗水之事。
所以景同劝说项渠,让其他将领负责后勤和粮秣转输的事情,他自己则跟在项渠身侧,为其时时警醒。
他怕项渠一时冲动,被赵佗伏击,落到和左司马昭平一个下场。
项渠与赵佗数次交锋以来,皆是落于下风,对于这个敌手也颇为忌惮,被景同这么一说,他也觉得有道理。
便下令让麾下部将带五千兵马负责后方接应,他自己则和景同,以及从相邑支援的蔡武共率三万大军北上,直取逃向彭城方向的赵佗部秦军。
一路上,景同吸取上次被秦军埋伏的经验教训,在大军之前广撒斥候骑兵,探查前方道路上所有可能遭遇秦军埋伏的地方。
不过秦军这次似乎没有以伏兵攻击的打算。
楚军连续赶路数日,终于到了彭城以南约四十里处,一路没有发现秦军伏兵,直到斥候回报在前方发现了秦军的壁垒。
“秦人在道路正中修筑壁垒,以阻我军?”
景同听完军情汇报,脸色一变,转头看向主将项渠。
项渠神色冷漠,低语道:“断路起墙,想要将我军挡在南方,拖延我军行程,好回师支援彭城吗?”
“这赵佗倒是有一手。”
在项渠对此事的分析中。
他认为赵佗很有可能是留下一部兵马在此处修筑墙垒阻挡自己,拖延时间,赵佗自己则率领剩下的秦军回师彭城,围歼项越的东楚军。
“壁垒?”
“看我将其击破!”
项渠一拳狠狠挥下,声音斩钉截铁。
睢水之畔,他破釜沉舟准备和秦军大战一场,结果秦人夜遁,空营以待,让他难受到了极点。
如今一路追击下,终于发现了秦军的踪迹,项渠正要奋力一战,好狠狠发泄心中怒火。
楚军在休憩饮食后,立刻北上,直驱秦军所筑壁垒处。
因道路宽度所限,不宜驾车奔驰,项渠便和景同驱马前行,到秦军壁垒数百米外进行观察。
“隘路修垒,这秦军还真会选地方。”
景同深吸一口气。
前方的秦军壁垒高达一丈,皆由泥土夯成,一看就很坚实,横断了整个道路。
壁垒上有全副武装的秦军士卒,持着弓弩矛戟,严阵以待。
而壁垒前,则有壕沟深堑,鹿角拒马。
其东有河阻,西有险坡。
险坡上全是一个个的坑洞,还有那些密密麻麻的是什么东西?
铁蒺藜!
哪怕景同早猜到秦军防御设施厉害,此刻见到这般景象,也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这种道路,这种防御,楚军怕是得拿人命上去填了。
项渠亦是满脸阴沉,他想起了数月前在鸿沟所面对的秦军营垒。
“王翦是老龟,这赵佗就是个小龟!”
“不过区区一层壁垒也想阻我?看我一日破之!”
项渠恨恨开口,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了选择。
打不破壁垒,拿不下彭城,那真就是万事皆休!
“回营!”
项渠勒马回转,带着景同等人南下回营。
因为秦军在隘路修筑壁垒的缘故,这不到十米的道路根本无法让楚军扎营,故而楚军的营寨扎在五里外的一处开阔地带。
所以楚军想要从自家营寨前来攻打秦军的壁垒,还得先走五里的道路才行,精力势必会受到削弱,这也是秦军修筑壁垒时考虑到的一个因素。
“此餐大飨士卒,让儿郎们吃饱喝足,给我连夜攻坚,将这秦军的龟壳一战捅破!”
项渠下达命令。
三万楚军在营中生火造饭,大吃一顿后,便立刻按照军令开始有序出击。
除了正面攻坚的部队外,项渠还命人以竹木扎筏,欲要从河中窥伺壁垒后的秦军情报。
然而楚军乘筏下河,刚划到壁垒后,就被早有准备的秦军弩手一顿乱箭射翻。
不过楚人居于河流纵横的南方,不少人水性不错,还是有士卒从冰冷的河水中游了回来,一边打着哆嗦,一边汇报壁垒后所看到的军情。
“壁垒后的秦军约有千人!”
项渠微微颔首,千人守壁垒,果真和他猜想的差不多。
千人罢了,我三万人难道还打不破?
“给我击鼓,进攻!”
项渠下达进攻军令。
嘹亮激昂的战鼓敲响,楚军向着前方的秦军壁垒,正式发动攻击。
最前方是弓弩兵,抢先对垒上的秦军进行火力压制。
双方对射一阵,楚军缺少壁垒遮挡,伤亡稍多一点,但也成功将壁垒上的秦军压制了下去。
这时,举着巨盾的楚卒掩护担着泥土的兵卒们向前。
第一批楚军的任务并非攻垒,而是填充沟壑。
土垒前是秦人挖出来的壕沟深堑,上面还洒满了铁蒺藜和各种障碍物,所以他们必须将障碍扫除,将壕沟填平,为后续的进攻部队提供便利。
嗖!
秦军又是一阵飞箭抛射,盾兵挡下大半,但还是有倒霉的家伙哀嚎着中箭倒下。
时间在士卒的惨叫和厮杀声中流逝,楚军在付出数十人的伤亡后,终于将垒前的障碍扫除,壕沟也被尸体和泥土填了大半,接下来便是真正的攻坚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