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谷的寿春,被秦军攻破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楚王负刍发出一声尖叫,将怀中的两个美人猛地往地上一推,从榻上蹦了起来。
因为动作太过剧烈,甚至撕裂了屁股上刚愈合不久的伤口,殷红的血顺着楚王的大腿流下。
但楚王负刍却丝毫顾不得这样,他瞪着双眼,面容狰狞。
“左徒?左徒呢!”
不一会儿,左徒孙常就急匆匆的走入楚王宫殿。
“不谷有雄城一座,精兵数万,城外的赵佗秦军不过两三万人,他凭什么能攻破不谷的寿春?”
“这是假消息吧!”
楚王负刍双眼通红,死死盯着眼前的左徒,希望得到一个能让他安心的回答。
孙常闭上眼,脑海里想起过来时,看到的那个被楚王卫兵拖下去斩首的王之亲信。
他知道大王想听什么话。
只是如今秦军已经入城,以假话自欺还有用吗?
孙常咬咬牙,从头开始说起:“这几日城中有谣言流传,据说有山鬼过寿春,狐鸣言楚亡,更有人从鱼腹掏出帛书,上书‘灭楚者佗’一语……”
“假的!鱼腹安能出帛书,定是城中有通秦者伪造,欲惑我楚人之心!”
楚王负刍咬牙切齿,这时候他倒是清醒过来,一语捅破玄机。
孙常无奈苦笑,摇头道:“可那些无知的庶人平民却信以为真,哪怕是吾等命人禁绝流言也是无用。且那些人将之前大王城头祭祀,祈求大司命无果的事情联系起来,说是神灵已厌弃荆楚。”
楚王负刍无言。
秦军兵临城下,连他这个大王都想着祈求神灵相助,那些无知的贱民听信鬼神之语,想来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孙常继续说着:“所以寿春之中民生二心,兵无战意,再加上秦军整日在外使人持异器向城头欺哄,故而当秦军攻城时,我楚军无人应战,城墙虽坚却被秦军一举拿下。还有城中大族豪贵,响应秦人,打开城……”
“我宫城中尚有多少人!”
楚王负刍打断孙常的话,他此刻满脸狰狞。
杀死那个禀报军情的亲信后,他就已经从温柔乡中惊醒。
如今左徒孙常的话,更是将血淋淋的现实摆在了他的面前,在这样的情况下,楚王负刍只能抬起头,面对残酷的未来。
从孙常的话来看,秦军轻易拿下寿春城墙,恐怕数万楚军有大半都会向秦人投降。
寿春外城已经沦陷,他只能坐困王宫了。
“秦军虽然拿下城门,但其兵少,将军叶柏收拢两广卫士和其余士卒万余人退守宫城。宫城高固,有河流环绕,且粮草颇多,若是坚守,秦军短时间是拿不下来的。”
孙常一阵安慰,又提议道:“然宫城虽固,粮草虽足,我军士卒之心却是不稳。当此之时,大王诚能令宫中王后以下编于士卒之间,分功而作,尽王室所有财货珍宝散以飨士,则军心方稳,士卒才能用命啊!”
“且外郭虽陷,但秦军毕竟兵少,寿春城中定有忠义之士。只要秦军在城中施以暴虐,激起楚民反抗,则大王遣将军率师出宫,以袭秦人,未必不可趁势将其驱逐出寿春。”
楚王负刍微微颔首,当今之际,左徒所说确实是唯一的方法。
固守宫城,以期变故。
“便依左徒之言,发宫中金玉以安军心,不谷稍后会亲自前去抚慰将士。”
听到这话,孙常心中暗叹。
大王总算醒悟了,如此做法方是个合格的君主。
只是,太晚了啊。
看着左徒离去的身影。
楚王负刍拢在袖中的双手不停的颤抖着。
“那赵佗竟如此卑鄙,以谣言惑我楚民,破我城池,真是无耻啊!“
嘴里虽然骂着,但这位大王的眼中却充满绝望。
他很清楚。
寿春外郭既破,区区一座宫城,又能在秦人手中撑上几天呢?
秦军何时拿下他的楚王宫,只看那秦将赵佗的心意罢了。
楚王负刍又忍不住想起左徒刚才所说的鱼腹帛书之语。
他喃喃着:“灭楚者佗。“
……
“将军英武绝世,吾靳氏愿以私兵一千,助将军攻破楚宫!“
“白氏愿出兵五百,助将军破楚王宫城,覆荆楚社稷!“
“吾郑氏也愿倾尽所能,助将军灭楚!“
城外秦军营帐中,数个身着锦衣高冠的楚国贵人站在帐中,向着主位上的秦国将军点头哈腰,满脸堆笑。
秦军攻破寿春外郭,半日之间便控制了寿春八门,掌握了楚都要害。
楚军大举溃败,一部分当场向秦军投降,另一部分不愿投降的士卒则在楚将叶柏的收拢下退守楚王宫城。
城中数万楚人战战兢兢,因为之前的各种神谕谣言流传,还有秦军的政策宣传,让他们生不出抵抗的心思,个个呆在家中,战战兢兢的等待着胜利者的处置。
秦军接下来的举动,却出乎这些楚人的意料。
秦人除了掌握城门等关键地方外,没有再向城中派遣一兵一卒。
反而是委任那些投降的楚国贵族,来处理寿春城中的种种混乱之事,让这些投降者去安抚民众,围剿反抗者。
秦军让原本的贵族,去统治原本的平民以及投降的楚军士卒。
战争时期,实行楚人治楚的政策。
这样一来,寿春城中无数楚人,全都心中安定下来,没有了反抗之意。
秦军果真讲信用啊。
不shā • rén,不抢劫,甚至都不派军进入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