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国使者郦食其与齐国大司马田冲,就在这帅帐之中,定下了两军交战时间。
待到郦食其离去后。
齐军帅帐。
田儋立刻起身,对田冲咬牙道:“大司马,这五天的时间太过短暂了。我齐军虽有三十万之众,但大多未经金鼓训练。特别是最后的那批夜邑士卒,他们前天才赶到啊。”
“是啊,大司马,我也觉得至少要半个月的时间来准备才行。”
其他齐国将领也纷纷开口。
大司马揉了揉两侧太阳穴,看了身旁的齐墨相夫疾一眼。
相夫疾心中明白,便站起来说道:“诸位将军说的自是有理,我齐军刚刚集结,尚需时间整顿训练。但秦军会给我们吗?刚才那秦国使者所说虽有夸大之辞,但也表明那赵佗已经是等不下去了,若我军拒绝,对方恐怕会另施诡谋,彼时更加难以对付。”
“与其如此,还不如顺其意思和秦军堂堂正正一战。且我齐军兵力比秦军众,又有大司马这般名将统率,士卒们更有保家卫国之热血,以此交战,又有何惧哉?”
相夫疾开口,滔滔不绝。
大司马颔首道:“时间紧迫,虽有弊处。但其实也有优势,士卒新至,正是战意高昂,敢与秦军死战之时,若是久顿于此,反倒战意衰减。古人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正好可借这新锐之气,一战而破秦军。”
“时间既已定下,尔等就勿要再言,这几日间好好训练士卒,待到开战之前,吾当大飨兵卒,再与赵佗打一场堂堂正正的战斗。”
说着,大司马抬头望向帐外,眼中有渴望闪过。
君子之战,吾之愿也。
……
濮阳城外,秦军大营。
赵佗头戴鹖冠,身穿精致甲胄,带着一众谋士、将军巡营,视察开战之前的秦军状态。
“末将王离,见过赵将军。”
一处军营前,王离面色严肃,对着赵佗行礼问候。
赵佗微笑着颔首,以示善意,说道:“今日吾率诸将巡营,当观诸营列阵金鼓之事。王军候可令士卒演兵,让吾等一观。”
王离看了眼含鼓励的赵佗一眼,深吸口气,应道:“唯。”
片刻后,在军候王离的指挥下,这一曲秦卒,在校场上开始进行军阵演练。
赵佗带着诸将走到典兵台上,举目观看。
只见这五千秦军队列整齐,在鼓点声中,踏步前进,又在旗帜的挥舞下,左转右转,以及进行变阵止步等一系列操作。
“这王军候不愧是将门之子,我听说他这是第一次上战场,却已是练得一手好兵,光从队列金鼓来看,我军士卒可比齐军好了不知多少。”
郦食其手指校场上的秦军士卒,点头称赞。
赵佗问道:“郦先生见过齐军练兵了?
郦食其摇头笑道:“虽未见着,但光看齐军营地鄙陋,沟壑斜行交错,士卒懒散无律,便可知一二了。更别说齐军士卒分批来此,最后到来的那支部队才不过几日,未经训练,相互之间哪有什么配合、阵列可言。想来到了战场上,怕是一战就能击破。嘿嘿,这不就是将军想要的吗?”
赵佗笑了笑。
郦食其所言正是秦军定要五日后交战的关键,他们打的就是齐军新至,未经训练,相互之间没有配合。
没经过训练,就站不成队列,没练过金鼓旗帜,便不知道进退转向。相互之间不知道配合,友军有难,便可不动如山,或是转头狂奔。
这样的三十万大军,纵使兵力巨大,实质上也不过是一盘散沙。
秦军则是相反,赵佗屯兵东郡两个月,可不是光坐着什么都没干。
他利用这两个月的时间训练阵列金鼓,务必要让秦卒做到令行禁止。光是在士卒之间的相互配合上,就不知道好了齐军多少。
“大司马啊。”
想到那位齐军统帅,赵佗又摇头叹了叹。
他之所以料定田冲必定答应秦军的要求,除了对方是个还有着旧日贵族精神的君子外。
更多的还是在于,这位大司马的兵术再厉害,终归是有些脱离了实际。
他嘴上说的头头是道,实际上对整个军队的情况了解的并不深刻,对兵力的寡众会有种盲目的自信,并不知道实际战争中,何种原因才是致胜的关键。
赵佗的目光看着前方校场上指挥若定的王离,轻声道:“有人引导,和自己摸索,终归是差距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