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听到李由口中那决然的话语,李斯眉头紧皱起来,再度安慰道:“你如今为左庶长高爵,又曾在南郡做过郡尉,掌大军征服南方夷人,军功显赫,威名远扬,就连今上也对你赞不绝口,何谈没有功成名就?”李由暗然道:“与那人相比,我这又算得了什么。”听到这话,李斯哪还不明白李由是在和谁相比。
他勃然大怒道:“竖子,区区一个女子,你也要挂在心上。天下女子何其多也,何必非要将心思放到此处,你就忘了格局二字吗?你若是真想尚公主,那就再过两年,我就向皇帝为你求尚公主。”
“父亲,你不懂。”李由喃喃自语。他也曾以为自己看透了。当弟弟李于在他面前怒言赵佗将尚公主的时候,李由能做到面色平静,不怒不气,甚至反以
“格局”来教训弟弟。但真的当这一天到来的时候,李由却还是发现自己忘不了。
等了数年之久,佳人却成了他人之妻,这让他李由如何能忘?看着儿子的模样。
李斯叹道:“你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到了如今尚未成家,再如此蹉跎下去,真要让我李氏无后乎?”李由摇头道:“吾弟已经加冠,正是婚配之时,父亲当可为其娶妻,以续李氏之嗣。且父亲老当益壮,尚能纳妾生子,何谈我李氏无后?”
“你!”李斯气的满脸发红。李由低头看着桉上的兵书,望着那简牍上的文字,念叨着:“投之亡地然后存,陷之死地然后生。”死,生。
李由勐地抬起头,低吼道:“父亲,我欲沙场之上立功,我听说今上欲从蜀道通西南夷,我当请命入蜀!”
“我李由,将为大秦通西南夷!”……大庶长尚公主,虽是大事,但也不可能影响到帝国的运转,特别是如今天下初定,六国故土尚未消化完毕,各种事情非常多,朝会每隔两三天就要召开一次。
赵佗只有爵位,没有实职。换句话说,他有上朝参政的权利,但不用去管实际事务。
如果向皇帝请求,他就可以带着新婚妻子去外面,度个愉悦的蜜月旅行。
但赵佗不敢。在当今帝国初立的重要节骨眼上,一件大事紧接着一件大事,他赵佗必须要时刻盯着帝榻上的皇帝才行。
他在咸阳,上朝会时还可以看着点,感觉不合适的事情,能当场或者私下去谏言皇帝。
如果赵佗出去了,皇帝要是脑门一拍,再整出一些大工程出来,那可就麻烦了。
故而,在婚后的第五日,赵佗便一早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与自家新妇缠绵告别后,就起身更衣,洗漱一番后,前去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