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在门槛上的郭京烂醉如泥,义军说什么也没听见,嘴里咕哝着六甲神兵,他要是真有六甲神兵,也不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他那些神棍把戏早就没人相信了,他自己却还做着春秋大梦,义军的士卒嘲笑他一顿,架起来送到南门城楼,咣当一脚踹进去,正好跪到岳诚面前。
郭京抬头一看,案几上放着一盘新鲜水果,黄澄澄的外壳,熟悉的臭味,又是榴莲,上次在金营里,郭京吃榴莲吃的差点把小命搭进去,误以为那是毒果,一看榴莲就发怵,此时复又见面,顿时酒醒了大半。
可是岳诚吃的津津有味,不但没有中毒的迹象,看上去还很享受。
郭京暗暗吃惊,心道这鸟厮果然有些本领,专吃毒果。
“来了郭天师,新鲜的榴莲,要不要尝尝?”岳诚问。
郭京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岳诚放下榴莲,擦擦手,拈起案几上的战报看了眼,这是刚刚从东平府送来的,杨再兴没有辜负他的期望,把绕道的金兵打的落花流水,加上东平府有一只小白龟守护城门,不明就里的金兵是绝对攻不下来的,金兵铩羽而归,绕道失败。
岳诚甚是快慰。
一切都在朝着他计划的方向发展,而且马上就要出结果了。
他合上战报,从案几下面拿出那副‘宋金象棋’,用绸子包好,塞进去一封劝降信,交给郭京,然后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麻烦郭天师跑一趟,替我把这件礼物送给粘罕。”
“去……金营?”
“不错。”
郭京先是有些惊愕,继而大喜,这是好事啊,比起严肃的粘罕将军,还是岳三郎更难缠一点,他巴不得离开大名府呢,慌忙把礼物双手接过来,发誓一定完成任务。
岳诚满意的点点头,就把他打发了,并没有派人跟随,这简直是天降喜讯,郭京就像出笼的鸟儿,兴冲冲的跑下城楼,回去洗把脸,把一身酒气的衣裳换了,打扮整齐上路。
南城门外有一匹准备好的快马,骑上就走,出了大名府,那叫一个身心愉悦,岳诚就像压在他头顶的一座大山,脱离了这座山,精神焕发,连灰蒙蒙的天空都瞧着顺眼了许多。
心里打定主意,死也不回去了。
大名府和金营相距二三十里,骑马很快,但是郭京走到半路,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心想不对,这岳三郎为何突然变成好人了,难道他不知道我这一去就不回来了吗?
肯定知道,岳三郎没那么傻,知道却还是派他当使者,难道……此去必死?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虽然是不成文的习俗,但也要分情况,比如去年有个叫蔺怀仁的傻子替大宋出使金国,一顿慷慨陈词,激怒了勃极烈的众多gāo • guān,把脑袋留在了金国。
郭京可不想刚出狼穴又入虎口,也落个身首异处,联想岳三郎的狠辣招数,觉得这份礼物有猫腻,他回头观瞧,趁着四周没人,溜到大树底下,把礼物打开了。
里面是一副精致的象棋。
乍一看没什么,仔细观察,不禁豁然变色,这象棋是用人骨打磨而成,棋盘中间有大宋和金国的字样,象征两国交战,背面还刻了一段文字——金骨象棋,赠予粘罕。
金骨,莫非是用金人的尸骨铸造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