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柳走出邮局的时候还感觉恍惚。
宋嘉应是沪城知青,母亲和兄弟姐妹都生活在沪城。
邮包和信件从沪城寄来很正常,但这笔汇款为什么从广省寄来,而且是侨汇。
她心底升起一股重重的诡异感,宋嘉应怎么回事,怎么还和国外的人扯上了关系,不会为糖豆带来什么麻烦吧?
据说这不是对方第一次汇钱,既然之前都没事,那……
白柳提着沪城寄来的邮包去大姐家,她与大姐一直很亲密,并未避讳。
母女俩大喇喇提着包裹就到了白棉家。
白棉比白柳大十岁,是白家的第一个孩子,当年白有富去世后是她帮黄凤来撑起这个家。
她很上进,也很厉害,之前读完高中在县里找到工作,丈夫乔继祖也有工作。
乔家条件不错,乔老太太前年过世了,乔老头如今还在废品站上班,白棉为三代单传的乔家生了两个儿子,因此很受乔家人看重。
白棉当年可谓是一手带大白柳,当女儿一样,乔家人自然与白柳也很亲近。
这不,白柳刚走到白家门口,就遇上三班倒刚下班的白棉。
“你提着大包小包,钱够用吗?”白棉没说妹妹大手大脚,反而担心她钱不够用。
作为白柳的姐姐,她知道这丫头不太缺钱,之前有宋嘉应家里接济和时不时修机械挣钱,她又当裁缝。
但宋嘉应没了,她一直觉得小两口没攒下什么钱,难免手头紧。
白柳笑嘻嘻地摇头,和白棉上楼后先喝了两杯水才开口。
“这些宋嘉应的家人寄给糖豆的,我还不知道里面有啥。”侨汇的事她话到嘴边还是没有说。
不是不信任大姐,是不想让大姐担心。
宋嘉应瞒得多好,她也可以继续隐瞒下去。
白棉眼睛骤然一亮,追问道:“宋嘉应的家人还继续寄东西,他们知道他已经死了吗?”
只要宋家人认白柳这个儿媳,认糖豆这个孙女,以后妹妹带着孩子也不会太难过。
白柳不确定,在邮局收到的信件她还没有来得及看。
“宋家人几乎每三个月寄一次邮包,上次寄来后我已经告诉他们宋嘉应失踪的消息,本来以为他们不会再寄东西。”
她说着打开信。
“大姨,给你糖。”糖豆没有打扰妈妈看信,她从衣服兜兜里取出妈妈早上给她的两块奶糖。
唔,她一块,大姨一块。
只能明天再分给妈妈了。
她知道大姨对她好,比舅舅和舅妈们对她还好,她也想对大姨好。
“我们糖豆好乖。”白棉想了想没舍得吃,还是塞给了小妹。
唉,她这苦命的妹妹。
白柳下意识吞下奶糖,然后……然后差点噎住。
“宋家人,是不是有毛病?”
宋家人的信里直言让她节哀,以后一定要带着糖豆好好地活下去,他们对宋嘉应的死似乎并没有很在意。
反而对她们母女很体贴。
不仅保证以后每个季度还会给他们寄邮包,还特意祝糖豆生日快乐。
在乎素未谋面的孙女,不在乎自己的儿子?
她猛然回想起宋嘉应与宋家亲密又疏远的关系,直觉宋嘉应还有事瞒着她。
“那不是也挺好?”白棉反而松了一口气。
宋家人惦记糖豆,又是道歉又是寄邮包。
以后妹妹改嫁岂不是也不会受到多大阻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