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永昌没有回避弱势:“我们当然打不过四大名绣,但我们新啊,初生牛犊不怕虎,别家不愿意干的,我们可以。”
挣钱嘛,不寒碜。
白柳瞬间与高永昌达成共识,甚至她内心已经有隐隐的想法。
从旧时起,绣娘对自己的手艺向来极其珍惜。既不愿意外传,也不愿意旁人指教。
哪怕如今换了天地,作为手艺人的绣娘依然有底气说不,其他人碍于能创造外汇等等理由,也不敢继续勉强。
但白柳不同,她不讲究旧俗,能铤而走险将自己的绣品卖给陌生人,至少说明她更灵活。
高永昌不想用迂腐之人,白柳想合理合法的挣钱,两人很快谈起日后的计划。
“如果将我们的刺绣,与外国文化结合一下呢?”白柳想法大胆且放肆,“他们未必懂我们的历史和文化,但人与人对美的认识是相通的,他们会认可我们的艺术。”
用精湛的技艺,描绘和渲染他国文化,谁看了不心动?
高永昌猛地站起来:“好主意啊,专门销往国外,我们不与国内四大名绣硬碰硬。”
“但是有很致命的问题,”白柳直言禁忌,“国外的相关信息,有人避之不及。”
这钱不好挣。
她能想出办法,但还要看高永昌能不能、敢不敢做。
高永昌脸上闪过显而易见的纠结,白柳没有打扰,如果高永昌无法庇佑,这门生意还是不做更好。
“我想想,”高永昌扶额凝思,“如果通过外经贸部疏通关系……”
白柳眼睛闪了闪,果然高永昌不是一般人。
“高叔,刚刚是第一个办法,”她不紧不慢道,“另一个方案比较温和,我们做小东西。”
相应的,挣得也少。
高永昌沉默片刻:“我当然更倾向于第一种,危险却实用。”
赚外汇的事情大家肯定都乐意做,可承担责任却避之不及,他纵有鸿鹄志,也需要先活着。
“这样吧,等过了正月十五,你先来纺织厂上班,先培养一些手巧的女职工。”高永昌沉吟,“赚外汇的方针不变,具体细节我们再商量。”
“你是高中毕业,到时候给你按照技术工定待遇。”
白柳略微心动,却拒绝:“家里孩子小,我不太方便。高叔,纺织厂未来的工作安排好我再来也不晚,厂里的技术工比我手艺更好。”
高永昌新官上任,他有太多事需要处理,她不想被殃及池鱼。
“而且,我和之前厂长……”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坦白秃头厂长为难她的往事。
高永昌这下只能暂且放弃让白柳马上来厂,转而说起最近沪城京城风靡的棉衣。
白柳笑而不语,深藏功与名。
“我想和高叔打听一件事,”她斟酌用词,“我大外甥想参军,听说今年参军前有考试。”
高永昌点头:“我们东北军区今年提出的新方案,效果好就推向全国。”
“效果,是不是指人尽其用?”
听到白柳的问话,高永昌眼中闪过欣赏与了然:“是,人才不能断层,毕竟是和平年代啊。”
白柳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