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燃起火把,火光冲天,在一条条满身疲惫,心力交瘁的学子们身上摆动,也不知摇摇欲坠的是人,还是光。
半山腰出现过的夫子走过来,抖了抖宽袖,黑夜里,风袍鼓动,一身白衣若雪,像仙人降临。
他道:“时辰到,之后上山者一概视为淘汰。”
学子中,有人忍不住出声:“啊?还真的是考核?”
听声音就能听出来,那位苏国公家的二公子。
夫子面容冷肃道:“凡入稷下宫,不可妄言妄语,不得言行无状,整衣冠,禁喧哗,师者言,不可断。”
人群中挨着苏执的默默移开了几寸距离。
风色萧萧,广场静无人言,山巅之殿可触天,云气雾遮,形如仙宫,不失气势磅礴。
陆安然却觉得‘稷下宫’三个字,在周围盈盈而动的雾气下,似乎正游走挣扎,想要跳出框去。
“刚才通过的是第一轮考核,现在每人依次去前面领对牌,按所选宗类,随侍者前去考核。”夫子身后,一排八人手里各捧着一个金漆木托盘,上面摆放了不少牌子。
刚才排位便是按照上山的先后,故而陆安然可以第一个选择。
从左到右,第一位侍者手中捧着的是‘文政’,接着第二‘通武’,直到第三位。
陆安然脚步倏然而止,她低头看上面的木制对牌,写着‘杏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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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侍者入稷下宫内,则见崇阁巍峨,丹楹刻桷,宫顶高耸入天,门饰金玉相映,富丽堂皇。
众人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稷下宫,均好奇不已,才被夫子告诫,虽谨慎言行不敢明目张胆的到处张望,小眼神却时不时飘飞。
止步在一个方方正正的院子里,侍者回过身对众人行礼,微微一笑:“请各位按现下顺序入内,一次只可入一位。”说着,看向陆安然。
陆安然眼帘微抬,握紧手中对牌。
杏林。
古有董奉,为人治病,惟令种杏五株,数年,杏至万株。
后世以‘杏林圣手’称道医技;‘杏林春满’赞誉医德;‘杏林医案’奉为典藏。
所以稷下宫医宗以‘杏林’二字为令牌。
迈入门槛,身后冷风与一道轻哼一同灌入陆安然耳中,不过侍者已合上门,很快一切被关在门外。
屋内灯火煌煌,加上首席在内,一共五人,左右各二。
全都是统一服饰,苍雪般白,从头到尾一丝不苟,即便腰间垂落的玉佩穗带都在同一个位置,各个面容肃然,端正严谨。
陆安然抬手行了个礼,眼睛垂落鞋尖,听得一个声音从脑袋上砸下来。
“你是刚才考核第一名?”
行完礼,陆安然才稍稍抬起头,看向首席,也是刚才发问的那位。
“是。”
叫陆安然颇为意外的是,五人之内,坐在首席的却是最年轻的,不过不惑之年,眉峰如刀,可见刚毅。
比起来,其余四位长者头发花白,面带慈色,眼神宁静祥和,才更像医者。
短暂的安静了一下,坐于首席的开口道:“既如此,不用考核了。”
陆安然眉头微拧,听得左边一个老者开口叹道:“小姑娘,你有这份心性倒是不错了,却不能入我医宗。”
陆安然道:“恕学生愚钝,请各位夫子言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