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方摸了摸下巴,自觉满意,冲身后若干衙役大手一扬,“回京兆府。”
柳长和这场大闹才落下帷幕,但少不得要叫王都议论一番。
云起深有感慨道:“要说纨绔,柳家这位才堪当大任。”
琼仙楼门前恢复平静,因为刚才闹的厉害,好些客人被吓走,老鸨也叫袁方带去京兆府,对比旁边红楼欢声嬉闹,立时显得萧条起来。
陆安然:“时人好酒,时人好色。”
“你刚才说的那位朋友怎么回事?”云起问。
陆安然简单说了和红姑的渊源,云起挑眉笑:“挟恩求报啊?”
“世子差人来问也一样,不过她一番好意,我就承了。”陆安然坦然道。
酒坊客人不绝,酒气喧天,旗幡在云起身后,迎风猎猎,以作背景。
两人走着,云起道:“你这样小心倒对了,金玉娥死的古怪,这事后面透着怪异,官府衙门不宜大张旗鼓,再则香兰这类女子,最怕扯上人命官司。”
嫖客去青楼寻欢,可不是招晦气。
旁边经过的都是男子,陆安然走在路上成了异类,少不得叫半醉不醉的男人们张头张脑,云起落后一步,随之走到外侧,似不经意般,替她遮挡别人探寻的目光。
陆安然偏眸看了看,话在舌尖滚了几次,还是忍不住说出口:“世子惯会怜香惜玉。”
也不知她指的前一句话,还是后边云起以身挡人的行为。
云起喉咙里溢出轻笑:“这个嘛……分人。”
气轻,散出淡淡酒味,微醺。
—
按着绯烟身边小丫鬟说的路线,没有走琼仙楼大门,反而绕了大半圈来到后面小巷。
此地安静,不似前面红色灯笼照明,仅靠着月辉,光线昏暗,整条巷子黝黑深邃,只余风叫。
眼睛看不大清楚周遭,鼻子和耳朵更灵敏起来,于是各种味道可劲的飘入口鼻,恶臭、酸味、腐烂物……
巷子狭小,应是夜香车往来之路。
不多时,黑色小门从里推开,小丫鬟提着灯笼的手略略抬高,将人照清了,弯着嘴角道:“绯烟姑娘在厢房中,两位客人请。”
三转两转到了后院,院中红绸横空穿过,中间挂满小小红灯笼,点缀下来,满场皆喜庆。
青楼女子作风大胆,做的皮/肉生意,自不讲男女避讳,故而丫鬟直接将人带入绯烟所在的房间。
房中燃香,浓郁芬芳但不刺鼻,脂粉舞红帐,日日可春宵。
一照面,陆安然看到绯烟身边穿海棠色纱裙的女子,弯弯柳月眉,眼眸含春三分魅,不笑时盈盈如水似百合清新,笑时妖妖艳艳若芍药热烈。
这会儿女子柳眉似拢非拢,神情有几分憔悴倦怠。
美人蹙眉,平添娇柔。
“我和香兰不便出门,只得请二位来了。”绯烟没有要酒,桌上摆了三盘糕点和一壶清茶。
云起嘴角上翘,眉眼当中妖孽气肆意流转,轻松惬意的落座,“有美在前,当来。”
女子眼眸落在云起身上,很难再移走,也不羞怯,抿唇道:“公子之风度,亦少见。”
“这是香兰。”绯烟先替陆安然和云起介绍香兰身份,才对香兰解释:“稷下宫学子陆小姐,还有……”她没见过云起,一时哑口。
绯烟不说蒙都陆氏,免得传出去于陆安然名声有碍,又要提稷下宫,意在指出两人身份不凡。
云起下巴往下一点,桃花眼天然上挑,不笑亦似笑,“我姓云。”
香兰起身,手执长裙对着两人一礼,“绯烟说你们二位找我,不知为的何事?”
绯烟道:“你们谈,我去沏壶热茶来。”
不说壶中有茶未冷,即便沏茶,也不需她亲自前去,摆明了避嫌。
云起对着陆安然挑了挑眉头——你这位朋友相当识相。
陆安然垂目抚平衣摆,绯烟经历生死,人生起起落落,这中间看透人世沧桑,因而阅历待事上尤为进退得宜。
一张桌子隔着三人,呈鼎立而围。
似在互相观察,一时无话,还是香兰先打破沉默,“云上有名子美,公子如玉,难得一见。”
子美是云起的字,只一个云字,便猜到眼前人是云起,可见香兰也是妙人。
云起唇角缓缓拉开一条笑弧,眼皮微掀,桃花眼潋滟如秋波的光,“你叫香兰,是否有金兰之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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