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副奇幻秀丽的山村图随着画卷铺开,逐渐映入几人的眼中。
旁边女侠都朝这方投来了目光。
画中景色远近分明,落笔随意却又极具灵气,即非当下流行的写意山水画,也不像窦大师前些日子画的道人像、将军像那般分毫毕现,仿佛是在写实与写意之间找到了一个玄妙的点,画中景色有几分真切,又充满了意境。
近处只是一条黄土小路,似乎长在湖畔水淀边,路旁长满了芦苇,深秋时节,都抽出了白色的穗,连成一片,好似毛毯般温柔舒服。
整片芦苇朝着一个方向倒去,能让人从画中看到风的痕迹。
湖畔边的小路,路面却很干燥,常有人走,踩得平整,看起来也是十分舒服,让人想去里面走一圈。
小路斜斜的,通向前方。
前方何处?
是一片天墙一般的高山,从最左边一直连到了最右边。顶上虽有参差,却大致是一样高,有着一条接近坦平的山峰线。而在山脚下,只有略微倾斜的地面上坐落着无数民房村舍,正是黄昏,将暗不暗的时候,炊烟寥寥升起。
正是深秋,于是不断有人焚烧秸秆。
升起一连片的青烟。
暮霭沉沉之间,青烟似灰又蓝,却不直冲而上。
要么是被风吹的,要么便是那片山和山下的村庄离得太远,这炊烟升不到顶上去,从此看去,似乎只停留在山脚村舍房屋的上空,然后便被晚风拉扯着成了自南向北的一条烟线,沿着地面铺展开来,铺满了山脚温柔的曲线,有如一层薄纱,盖在了暮色下的村舍上边。
这幅画很大,却不缺细节。
晚归的雁,往回走的牛,夕阳下天边的颜色,刚冒出的第一颗星,一点都不少。
就是不懂画的女子,也怔住了。
就是猫儿,也充满了新奇。
至于道人,则感觉到了一种难以言述的玄妙韵味,充斥着这幅画,其中生气满满,看似画面静止,却好似一切都在运转。
这哪里是画?
分明是个真实的世界。
哪里是画纸?
分明是一扇门。
道人也渐渐睁大了眼睛。
仅看这一眼,这一行就算寻不到蔡神医,就算不为了暂避长京纷扰,也已经值得了。
何止这一行值得。
再走一千里也值得。
“先祖有作画成真的本领不假,却也不是随便一挥墨,便能成真。”窦大师的声音打破了现场的宁静,“不仅天时地利不可或缺,机缘与感触到了也还得从内而外有感而发,认认真真,为所画之物倾注心血,赋予灵性,才可诞出生机。”
“此画……”
“此画便是我祖传的至宝,江湖相传,比先祖生前所有画作加起来都要珍贵的宝物,便是它。”窦大师说着顿了顿,看着画神色复杂,“它也确实比先祖生前所有画作加起来都要珍贵。”
“快快收起,虽说此时无风,也莫要沾了灰尘,失了灵韵。”
“遵命。”
窦大师却只是将画暂时收起。
道人回想着画中风景与自己所感受到的玄妙,仍旧觉得回味无穷,说道:“此画极为不凡,灵韵充足,玄妙无比,画中多半已自成一方世界,想来必是当年窦大家倾注毕生心血而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