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正时分,栖霞峰学生公斋门口熙熙攘攘全是下课归来的学生。
大家上了一天课,全都累得不行,又刚在膳堂用完饭,此刻全是昏昏欲睡的状态,而此时公斋楼上却传来一声大喊,惊得刚进门的学生连忙揉了揉眼睛。
“让一让、让一让啊!”
祝新年和裴少桥一前一后抬着一个用白布包裹的人形物品从陡峭的楼梯上走下来,后方的裴少桥一直在大声提醒来往的学生们注意磕碰。
“前面二位丹修班的同学,麻烦借过一下哈!”
由于刚听说昨晚学院内出现了袭击学生的事情,大家伙都还人心惶惶,此刻一看见白布包裹的人形物体,登时吓傻了眼,赶紧退到墙根下贴墙站着。
“不会死了人吧?”
“看样子是新生啊。”
“我的天,学院内部也这么不安全了吗?”
学生们交头接耳、低声私语着,有胆子大的学生上前去,探着头好奇地问:“这是搬的什么东西?人吗?”
“人哪有这么硬啊?你看这直挺挺的也不可能是人啊。”
祝新年撩了撩白布,一截木质人形手臂出现在学生们的视线中,随即又被落下的白布遮掩住了。
“只是一台损坏了的木甲而已,要送去造物阁请夫子维修呢。”
看见抬的是木甲,周围学生立刻松了一口气,壮着胆子前来问话的学生也赶紧拍了拍胸口。
“木甲怎么用白布挡着啊,吓得我们都以为公斋里死了人呢。”
“公斋要是死了人,估计院长和长老们都该来了,哪里需要我们在这抬尸体呢?各位同学切莫自己吓自己。”
此话倒也有些道理,虽然昨天的袭击事件传得有鼻子有眼,但却连一个目击者都找不到,大家对此事的所有了解全都来自班级间的传言。
学生公斋里一片祥和,虽然门口多了两台机甲,但公斋夫子说是为了追查最近逃课的学生,咬死了不承认有什么袭击事件。
“说的倒也是,上次机甲班和偃师班出事,院长和长老们都是亲自来探望的,要是袭击事件是真的的话,他们不应该不露面啊。”
学生们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每个人都对传言都有着不一样的看法,有人信以为真,有人坚持说是以讹传讹,公斋中立马又热闹了起来。
祝新年和裴少桥将伪装成木甲的针灸木偶顺利抬出了公斋,两人走在下山的路上,时不时还能收到学生们好奇看来的目光。
“你的方法还真有效,这下起码大半个男生公斋的学生都知道咱们把木甲送去了造物阁。”
裴少桥压着嗓音,低声道。
“要的就是这效果。”
祝新年在前面走着,唇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
“无论佟夫子准备什么时候动手,他都一定很在意木甲是否真的离开了我身边,必定会隐匿在人群中偷偷观察,或者找其他学生询问。”
所以祝新年选择了在戌正时分,这个学生最密集的时刻大动干戈地将“木甲”抬出公斋,沿路所有的学生就都成了目击者。
为了最大限度伪造“木甲”,祝新年下课回来后将针灸木偶身上的穴位图给磨掉了。
他还用刀给木偶增添了一些伤痕,做出“木甲”伤痕累累,不得不送去维修的假象。
两人在沿路学生不停的询问声中停下脚步逐一解释,等慢慢走到造物阁的时候已经到了亥初时分。
夜深人静,连时常在造物阁中加班加点打造机械的偃师班师兄们都已经悉数回去了。
此时静守峰造物阁中的灯火已灭,只有屋檐上几盏云母铜灯亮着淡淡的光辉。
祝新年将“木甲”放下了,弯腰躬身的时候往身后阴影处看去,在那里应该隐匿着庄夫子为他安排的高品阶帮手们。
高品阶的修真者果然一点气息都没有泄露出来,祝新年只知道庄夫子给他安排了人,却不知道这些人究竟藏在何处。
为了方便大型机甲和机械进出造物阁,静守峰上的地形十分开阔平坦,树木也不多,能够藏人的地方就那么几处。
祝新年收回了目光,对裴少桥道:“偃师班的师兄们怎么把造物阁大门给锁上了?那我们怎么把木甲放进去?”
裴少桥立刻接话道:“要不你把这锁砸了?凭你的能力砸一把锁应该很容易啊。”
“不行啊,昨天打架的时候虚耗过甚,到现在还没恢复呢,力气提不上来。”
祝新年摇头道:“而且木甲也不能用了,这半人高的铜锁光靠我赤手空拳也砸不开啊。”
裴少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仰头问:“那怎么办?要不你问问佟夫子能不能来开锁?”
“是个好主意。”
祝新年从衣襟中摸出了几张传音符,这是裴少桥去灵符班花高价买来的。
祝新年随风扬起一道传音符,语带急切道:“夫子,我们把木甲送到造物阁了,但造物阁大门已经上锁,能劳烦夫子过来开下门吗?”
传音符“嗖”地一声化为一道光束飞往琅环峰夫子斋,如果佟夫子此时在自己屋中的话,就能收到传音。
裴少桥望着那道远去的光束,小声问:“你觉得他现在是在夫子斋中等着动手,还是已经出门朝造物阁来了呢?”
祝新年在裴少桥身边坐了下来,打趣道:“谁知道呢?说不定他已经在造物阁这里等着shā • rén了。”
“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