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握着玄真宝鉴,有诸般制人之秘法要诀,所面对的更是一众狼狈的浑似是逃饥荒的血煞道散修。
楚维阳的心中,浑没有半点儿如裴文礼一般的惊惶与不安,看着这一众人,楚维阳只看到了自己底蕴的累积,看到了自己道场的愈渐鼎盛。
以如今自己五毒道人、琅霄山主的声名,许是还不足以教楚维阳展露出真正的跟脚来,开宗立派更是极渺远的事情,但是想来,收拢一众血煞道孽修,进而在外海重建一处火龙岛,已不是甚么难事。
甚至因为诸大教道子相欠自己这里的人情,许是声势再浩大些,也不会有分毫的阻力。
而几乎就在楚维阳闪念之中思量到火龙岛,思量到那一十二座诸道凝聚成的镜缘仙岛,楚维阳再回看向灵浮岛的时候,便顿觉原本已经有过一番蜕变的岛屿,在日后几乎可以预见的繁浩之众面前,竟又变得窄小起来。
终归是原本的根底有限,最起先时不过是莫家一小儿辈子弟用来蕴藏自身宝材的孤岛,取得是僻静,余者尽都在其次。
而伴随着这样念头的生发,伴随着楚维阳的符阵功果已经于筑基境界彻底圆融,登时间,有一种早先时尚还朦胧的念头开始在楚维阳的心神之中酝酿,并且陡然狂野生长起来,进而愈演愈烈。
不过,这些事情本就没有甚么好犹疑的,想到了,那便去做就是了。
许是连楚维阳也自己都未曾发觉,外海深处这一行,真正给楚维阳的心境带来历练的许是接连定胜的斗法,但是真正教道心蜕变与升华的,实则是最后的龙王之谋算!
诚然,真个论及起来,没有楚维阳传出《噬心唤命咒》,都未必见得会有这场灾劫。
可是莫岛主也好,丹霞老母也罢,又或是蛇老如何。
这些离着楚维阳尽都是极渺远的事物,哪怕楚维阳后来尽都知晓了所发生的事情之大略,但是仍旧没有甚么切实的实感,至多是回首这段经历的时候,知晓着背后还有着一段从未曾教他洞见的波澜壮阔。
但是这一回不同,老龙王腾起的血焰真阳也好,还是蛇老三息而殒命也罢,这些尽都是楚维阳切实洞见与观照着的!
那些事情发生在了楚维阳的“眼前”!
甚至,错非是楚维阳答应下交易,错非是楚维阳将玉蛇的心脉之血给予老龙王,许是那门扉便不会洞开,蛇老的气机也不会被紧锁而无处遁逃!
间接地,因为楚维阳,在外海有一位金丹境界化形大妖死去了。
当这些直观的展露在楚维阳眼前,并且教他清楚的认识并且明白过来这背后的因果牵系之后,自然而然,在蛇老殒命的那一刹,便已经是楚维阳的道心蜕变与升华!
于是再回过头来看,许是大一些小一些,许是镜缘仙岛与灵浮岛,也浑没有甚么分别,无非是这滚滚尘世里的两颗砂砾而已,而唯有金丹境界大修士,唯有那凝聚着无量神华的镜轮,才是这世上的真阳!
一念及此的闪瞬间,楚维阳的气息猛然从某种勃发之中缓缓地转变着,愈渐有渊渟岳峙般的沉淀感觉。
他偏头看向了一旁的裴文礼。
“第一件事情,去差遣陆章,不要再往岛上收拢人了,暂且迁去火鳞岛几日,包括岛上的诸修,也尽都迁去火鳞岛,先把灵浮岛空下来,贫道有事情要做。”
闻听得此言,裴文礼不闻不问,只恭敬应诺。
“仆,遵命!”
随即,楚维阳复又一翻手,一道法印打落在了雾霭之中,霎时间,便教楚维阳的气机与金玉宝塔交织与共鸣。
哪怕一月之久的时日过去,岛上发生的一切事情,尽都转化成了灵光的韵律,烙印在了宝器之中。
很快,楚维阳便能够确定在自己走后,诸修修持的勤恳程度,以及他们灌涌入各自卧房里法阵之中的血焰多寡。
毕竟,楚维阳终是未曾在岛上坐镇,人各不同,形形sè • sè,总有那严以律己之人,亦有那沉寂溜奸耍滑之辈。
甚至楚维阳能够明确的断定,这其中溜奸耍滑之辈甚多,而严以律己之人寥寥无几。
盖因为心性亦是才情与底蕴的一部分,甚至是其中极重要的那一部分!
这些人不论是甚么样的出身,能够将自己折腾成血煞道的孽修,其普遍之心性,已经可以想见。
因而人常言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但好在,总还是能够遴选出心性上说的过去的修士,其中,亦有不少已经抵至了炼气期的巅峰,离着破境,只差道法与妖脉。
一念及此,楚维阳一翻手间,取出了四枚泛着血光的玉瓶,与四枚玉简,一同递到了裴文礼的面前。
“这第二件事情,去将妖脉与法门传给这四人,玉简内都烙印有名字,教他们四人即刻晋升筑基境界!都是岛上的老人了,用起来也放心,而以寡御众,你们六位筑基境界修士,已经足够了,想来也能教你放心些。”
闻听得此言时,裴文礼的神情果然松弛了下来。
他几乎如释重负一样,赶忙收起了面前的玉简与玉瓶。
“仆,遵命——!”
这一回,连裴文礼的应诺声音,都变得高昂起来。
毕竟真个论及起来,楚维阳这煊赫声威,以道人的坚韧心境,自然可以轻而易举的驾驭,但是即便是这煊赫声威传递到外海来的余韵,都已然教裴文礼这样的血煞道孽修不堪重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