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去岁莽莽外海,入目所见尽皆腾腾水雾,自然而然凡所遁身之地,都是白鳞老儿的隐匿身形之处。
再加上许是白骨观主仍旧藏拙,在发挥着契合他自身修为境界的应有之实力,因而自始至终,都是白鳞老儿将白骨观主远远地甩在身后,甚至部分时候不得不停下来,主动等白骨观主追上来,这样不断的牵引着白骨观主在茫茫外海兜转着圈子。
如今回想起来,那每一度的悬停,都是白鳞老儿在与死亡擦肩而过,又或者那“刀锋”本可出鞘,但是白骨观主仍旧选择了守拙。
但是如今,一切尽皆不同了。
煌煌大势面前,许也是因为窥见了一宗兴盛的苗头,白骨观主展露出了他这一脉历代血泪传续之后,真正累积下来的底蕴!
这一回,是白骨观主主动选择了“出刀”!
而依照深陷囹圄窠臼之中,白鳞老儿再想遁逃,这已经不是茫茫外海,这是每一道光丝雨雾都尽皆在白骨观主掌控之中的净土洞天!
逃无可逃!躲无可躲!
且不说仅只修为的孱弱而言,同是金丹境界大修士,这白鳞老儿当与昔日的白骨观主处于同一境界。
此刻一十二道炼尸的白骨煞气与道果之力加身,阴阳交织,生息圆融之际,白骨观主的修为已然是深不可测!
而此间,道与法的一丝一缕的差距,便足以教他们轻而易举的分出生与死的分别。
于是,这电光石火之间,那白鳞老儿的口中,只来得及发出某种尖利的声音,无垠的白骨煞气便已经将他的身形紧紧地缠裹在了其中。
这偌大一界,这一十二道炼尸的全数攻伐之力,在这一刻似是化作了无形无相的万仞高山,裹挟着万钧巨力,稳稳牢牢的镇压在了白鳞老儿的性命之上。
或许非是一息间的泯灭生机。
那短促的时间之中,尤还有教白鳞老儿在白骨煞气之中不断的兜转挣扎,进而隔空遥望向外海深处的懊悔目光。
因为自身修为的孱弱,进而造就了白鳞老儿长久以来胆怯的心性,而也正是这胆怯的心性,教白鳞老儿生是不敢在那九叠法坛上多待片刻光景。
他借着九元螺圣所言说的脚上沾血便要冲阵的说法,随着诸化形大妖一同奔赴而来,自以为此间诸修最多最为杂乱,正是浑水摸鱼的好环境。
可偏生也正是这一念之差,教他犯在了白骨观主的面前。
错非如此,作为最初时议定fēng • bō的与会者,那九叠法坛上应该仍旧有他的位置在,这会儿他应该立身在外海深处,战战兢兢地陪着九元螺圣三人,而不是在这儿,品尝那闪瞬间死亡临近时的痛苦与绝望。
一念之差,悔之晚矣。
抱有着这样的懊悔情绪,死亡的无垠黑暗淹没了白鳞老儿的一切思感与念头。
而自始至终,遥望着这一切,九元螺圣三人,却对白鳞老儿的死无动于衷。
诸修冲阵悬世长垣。
早在九元螺圣三人做出这样的决定来的时候,便已经注定了这第一场fēng • bō碰撞时的腥风血雨,区别无非是谁死,怎么死,死在哪里而已。
而对于老螺圣他们而言,死在道城前,与死在这所谓的净土一界之中,也浑无有甚么分别。
而且在考量到白鳞老儿那孱弱的修为境界,又没有人家白骨观主那般藏拙的血泪跟脚,作为第一位喋血的化形大妖,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这甚至比一十二道金丹炼尸开辟净土洞天还要顺理成章的事情。
甚至此刻,瞧见那陡然间变得深不可测的修为气机的白骨观主,老螺圣都想要赞一句“好诡谲的妙法”!
可是不等这样的喟叹真个从老螺圣的感慨之中晕散开来。
下一瞬间,白骨观主隔空扬起手来,将白鳞老儿的道果妖丹拘禁在了掌心之中。
紧接着,白骨法焰从观主的掌心之中洞照,熊熊燃烧的闪瞬间,诸般驳杂之气尽皆被煅烧成了齑粉,顷刻间,便见得那纯粹的鎏金色道果之力冲霄而起,在这一刻,裹挟着净土洞天内泰半的光丝雨雾,尽皆将其映照成鎏金神霞。
继而,一十二道炼尸的身形在观主的身后如那原本应有的镜轮一般兜转成浑圆,这并不存在的浑圆轮廓进而将那鎏金神霞全数拘禁囊括在其中,再看去时,炼尸上灵韵迸发,尽皆摇晃着自己手中的幡旗,霎时间,漫天的鎏金神霞尽皆朝着那一面面幡旗灌涌而去。
几乎只顷刻间,古朴的宝器上原本显得稍稍孱弱的本源道韵在这一刻陡然间大盛!
那是与一十二位金丹境界炼尸各自的道与法一般无二的气韵!
而且伴随着那煞白的幡旗上尽皆有着鎏金神华流淌,几乎同一时间,因为着这种一般无二的气运的交织与共鸣,同样的暗金色的神华,也在从炼尸之中分化出丝丝缕缕来,朝着宝器的本源灌涌而去。
这是少年书生所宣讲的“人器合一”秘法的变种——炼尸、器合一之高道妙法。
再配合有诸宗原本便得以传续的养炼法宝的秘法之融合。
冥冥之中,那一十二面鬼蜮幡旗已然有着跃出法器层阶的朦胧意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