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丰八年八月癸未(二十二日)。
秋意渐渐来临,汴京城的梧桐开始落叶。
赵煦和往常一样,在御花园中散步、消食。
冯景紧紧跟着,一边走一边汇报着今日朝堂上的事情。
“都堂上议功已定……”
“保宁军节度使知大名府韩维,加开府仪同三司,改判大名府,并兼任北京留守,增食邑一千户,食实封四百户……”
“尚书左丞、门下侍郎章惇,寄禄官自通议大夫为正议大夫,勋转上柱国,加食邑五百户,食实封一百户,为阳城县开国伯……”
“步兵副都指挥使、容州观察使苗授,为马步军副都指挥使,加食邑一千户,食实封四百户……”
“入内押班、昭宣使宋用臣,为宣政使……”
“其他有功官吏、将佐,各依条贯升迁、赏赐不等……”
赵煦听着,微微点头。
总的来说,算是皆大欢喜,上上下下都很满意。
赵煦就更满意了。
因为他记得上上辈子小张口决堤后,仅仅是赈灾,就运了几十万石的粮食去灾区。
这些粮食的价值,就已经超过了赵煦拨出的钱帛。
更不要说,为了防止百姓灾年生事,在灾区大量招刺灾民为厢军。
而受灾地区,接下来好几年的赋税更是想都别想要。
最关键的事——这次拨出的钱帛,赵煦让宋用臣和苗授盯着。
所以,浪费很小。
于是,结余了一大半!
一百万贯至少还剩差不多六十万,一百万匹绢则起码还有七十万匹。
这些钱赵煦自然不会将它们重新送回大内的封桩库——好不容易有了一笔可以自由支配的财富,谁会轻易还回去?
赵煦当初是故意夸大了需要的财帛数字的!
就是欺负两宫不懂数学,也是瞧准了没有人会反对,才借故将这笔钱,送到了河北,就是要拿着秋汛后结余的这笔钱来当启动资金的。
宋用臣在河北,可不仅仅是在勘探河道泥沙淤积的情况。
他还有着别的使命。
冯景不知道这些事情,他继续汇报着:“翰林学士曾布,似乎要改任户部尚书了……”
这是太皇太后的提拔!
户部是大宋六部中最重要的部门,乃是从过去的三司改制而来。
现在的户部是可以直接理解成过去的三司的。
户部尚书就是三司使,而三司使,可是计相!
普遍认为,户部尚书之后,一般再外放一任,就可以拜宰执。
就是,直接从户部尚书拜为宰执也是可以的。
“那原来的户部尚书王存呢?”赵煦问道。
“听人说,好像是要改任兵部尚书……”
“至于曾学士的翰林学士位置……则是以兵部侍郎范纯仁充任……”
这很合理,翰林学士必为经筵官。
现在曾布没有经筵官的头衔,那当然是只能让有经筵官头衔的人充任了。
“大家……”冯景忽然欲言又止:“臣听到一个传言,不知当不当讲?”
赵煦像看傻子一样看了冯景一眼,冯景立刻道:“臣在御厨听说,御史台那边的几位御史,似乎在酝酿将左右司谏、左右正言、左右谏议大夫等员额的权责统一,使他们可以言一切之事……”
赵煦听完冷笑一声:“脑子坏掉了!”
“祖宗之制,特设谏院,dú • lì于御史台外,以谏院诤朝政阙失,不是给他们玩党同伐异的工具!”
冯景深深低头,不敢接话。
赵煦则很清楚,谏官和御史,权责混杂的话谏官和御史就是一类人了。
这是潘多拉的魔盒,一旦开启,后果极其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