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不到身后的神情,自然也不知道秦望生眼尾一片绯红。
微微呼出灼热酒气从秦望生的唇齿间溢出,他略长的柔软发丝同黎止后颈的红发交织,黑红交映显现出极致的视觉碰撞。
听到整个虫窟中如洪水般的虫鸣,青年微微抬眼,眼底是隐忍不住的疯狂。
他按住黎止的肩膀,因为被打断了标记而心情不愉。
“别担心……”
呢喃间,他按下了掌心中握住仪器。
顿时被精神力操控的、遍布四周的微型机甲被尽数激活,朝着四面八方的虫子扑去。
看似不起眼的一群小东西,在刚刚闯入虫群的那一瞬间,瞬间爆炸。
刹那间整个地底坑穴都被要被震塌,盛大的火光从爆炸中燃起,几乎形成了一个圆圈,将黎止等人围在中间。
外面的虫不要命似的冲进来,都被卷入火焰,黑硬的壳被烧地皲裂,‘噼里啪啦’的炸裂声不绝。
他们在火海中气息交融。
别说是精疲力尽的艾克里等人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就是黎止也有一瞬间的失神。
后颈的刺痛愈深,随着烈酒信息素不断注入、安抚着腺体,与此同时带来的是力量的回归。
黎止的身体逐渐恢复正常。
秦望生已经完成了临时标记,如今黎止浑身的信息素气息都被一股浓浓的烈酒味笼罩。
两人像是刚从酒缸中被捞出来。
但身后的人还不松开,像只乱拱的小狗不停嗅着黎止的后颈,眼底尽是满足。
现在的将军浑身都是好闻的气味,是和他一样的气味。
秦望生视线停留在黎止已经平缓的后颈处,那里有一对被刺穿的牙印,此时微微泛红。
他有点心疼,像狗勾一样湿漉漉地舔了舔伤痕,柔软滑腻的触感让黎止心脏发颤。
黎止机甲下出了一身汗,有因为应激,也有是因为临时标记。
重新掌控了力量和清醒的她一侧头,挣脱了身后的秦望生,同时展开的机甲也重新合上,最后一丝甜香也逐渐消失。
秦望生知道现在不是得寸进尺的时候,很乖地松了手,丝毫看不出刚刚疯批的样子。
两厢对比,黎止除却眼眶还有些红外一脸冷静;
反而是他眼尾也是红的,鼻尖嘴唇也是红的,一双眼睛又亮又勾人,恨不得现在就长出条尾巴来晃。
“将军,你颈子疼么?身体还难受么?”
黎止现在看见他就烦躁,冷笑一声,“别往我身边靠,你想要的应该都到手了吧。哦对了,还有一个联感器,要不要我现在也给你?”
秦望生像是听不懂她语气里的烦躁,期期艾艾道:“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是想跟你靠得近些。”
对上这样的神情,黎止满心的怒火像是打在棉花上。
而此时因机甲群爆破而形成的火圈逐渐被前仆后继的虫扑灭,黎止激活高武形态,手肘一动尖刀便甩出。
身后人再次出声,“黎止。”
她身形一顿,没有回头。
这是秦望生第一次直接喊她的名字。
“我说过,你永远可以相信我。”
秦望生:“我的信仰和阵营,就是你。”
黎止神色不变,看着从火舌虫冲出的雄虫,眼底逐渐蒸腾起杀意;
她也不理身后的秦望生,脚尖一顿杀了过去。
为了释放怒火和不爽的极限单兵,像一个人形兵器般,所过之处虫血蔓延。
秦望生微微敛眸,看上去脆弱而落寞,但亲眼见到他用精神力操纵机甲群爆炸的艾克里等人,已经不觉得他是个娇软弱小的小可怜了。
这分明是朵食人花。
看似委屈的青年实际上神情平静,将一直拢着的掌心摊开。
破碎的试管玻璃扎入他柔软的掌心,伤口处的血渍已经粘连干涸,满手的烈酒信息素掩盖住了血腥气。
他慢条斯理地拔出碎片,扔到黑暗的角落;
拔出时掌心伤口又开始渗血,可他像丝毫察觉不到痛处一般,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秦望生将掌心混杂着粘腻烈酒信息素和血渍的手掌背在身后,视线定定看着虫潮中的黎止。
有了黎止的加入,吃力的单兵们才松了口气,同时深感极限单兵的恐怖。
谁能想得到,现在在虫子堆里厮杀的人,竟然是个omega。
几个浑身浴血的单兵对视一眼,看到彼此眼中复杂的神情。
他们知道,这次出去后整个星际都要变天了。
……
一直到最后,被疯狂的雄虫蛀空的地底坑穴也没能撑住,直接往更深的地下陷入,上方也在塌陷。
好在这些虫子现在的目标并不是人类,而是他们失去的虫母。
那颗破碎的虫卵黎止最后看了一眼时,确认里面的雌虫已经死了。
它太脆弱了,生下来应该就是一颗不健康的卵。
破碎的卵和幼虫连带着粉色公主床一起落入深渊,无数虫子嘶鸣着飞入搜寻,给了黎止等人喘息和逃离的时间。
重新恢复力量的黎止虽然能感觉自己的身体才次受创,但还能忍。
艾克里和所有单兵缄口不语,仿佛关于地窟深处的omega信息素和应激反应都不存在。
但黎止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沉默。
她借助身后的机械羽翼,沿着坍塌的地坑壁上凸起的石头往上爬,动作十分灵巧;
细细看去才发现,她腰间还有一根锁链,另一头连接着秦望生。
饶是秦望生的精神力再怎么强悍,也改变不了他体力弱鸡的事实,再加上飞行驱动器被毁。
一行人爬地很快,因为他们身下就是万丈深渊,无数雄虫盘踞。
谁也不知道发现幼虫死去后的虫子会不会再次发疯,当务之急就是赶紧从虫窟中出去。
好在越发靠近地面,被扰乱的信号逐渐清晰。
上面的柳深和莫顿等人终于连接到了黎止的终端,定位他们的位置后派出飞行机甲来接应。
在重新见到蓝天后,黎止终于松了口气。
她将一直牢牢护在制备箱中的联感器取出,亲眼看着艾克里用军用的秘银箱将其锁上,又郑重吩咐艾克里道:
“你一定要24小时看着联感器,除了你我谁也不信。”
说完,已经崩溃的身体便支撑不住,陷入了昏迷。
届时在她旁边的还有莫顿、柳深以及秦望生,闻言三人面色各异。
艾克里一头雾水,根本搞不清状况,什么叫只信任自己?!
但他看了看摸摸鼻尖的莫顿、神色难看的柳深以及面色苍白紧紧握着黎止手掌不撒开的秦望生,隐约猜到了什么,一把将箱子抱在怀里。
管他呢,头儿说什么肯定都是有道理的。
*
这一次的昏迷,黎止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但在昏迷期间,她是有意识的。
她能感觉到自己被推入了病房,有冰冷的仪器‘滴滴’声和医生来来回回,不知和谁站在床边嘀嘀咕咕。
“上一次我就说了,黎将军的身体不能再受到刺激了……”
她隐约感觉有人坐在自己的床边,一直在凝视着自己。
但更多的时候,她都处于真实的梦魇中。
三个月前醒来时的不断做的梦,这次再次卷土而来。
黎止看到自己站在巨大的虫母洞窟中,但这一次没有虫母的身躯,只有一张公主床,床的正中央放置着一颗晶莹剔透的虫卵,饱满、莹白。
片刻后,阵阵破碎的轻响从卵壳上响起,虫卵不断开裂,一只晶莹且细的虫足从中伸出。
一只小小的雌性,冲她挥了挥爪子。
猛然睁开双眸时,黎止像尾脱水的鱼,金色的瞳孔不断收缩。
好在她已经有了经验,很快便平静下来。
这一次醒来时,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只有床头的仪器不断发出尖锐的叫声。
很快,急匆匆赶来的地中海推门而入,看到黎止坐在床上惊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