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稍稍停顿了下,似乎在酝酿措辞,然后道:“李元你应该也知道,修行之事,需得全身心投入。
平安和你不同,他身怀先天影血,乃是一块完美无瑕的美玉胚子,这般的美玉胚子自然需得以最严格的方式去雕琢,如此方不辜负。
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李元颔首道:“明白。那平安多久能回来与我一家团圆?”
姑雪见道:“此事无定日,修行有成,便可归来,或是一年,或是两年李元,不是我不顾亲情。
而是这般的美玉胚子,若总记挂着亲情,便会心生杂念。
修炼时总想着去见母亲父亲,那如何能练的好?
你是个天才,可惜你修炼的功法并无传承,所以六品便是你的极限。
但平安不同,他能走的更远更高
他该拥有更好的世界,而那个世界.其实,已经和你们无关了。”
“抱歉,这些话很残忍,可是,希望你能够明白。
因为,平安真的很有天分。”
这位神木殿的副殿主平平淡淡地讲出这些话,然后,又道:“这一路相处,我对平安非常满意,不仅是他的天赋,还有他的性子。
今日,我入了三重门后,就会走特殊流程,收他为亲传弟子。
而你作为他父亲,即便不是供奉,也可以带着一家人住入三重门后,只不过不可与他见面。
至于安全,你们完全可以放心。
平安会在我内城最核心的四品肉田周边修炼,此事门中弟子会皆知晓,阎牧也能看到。”
短暂的沉默后,李元道:“我还是想带着家人住在一重门,如此方便外出.”
姑雪见愣了下,道:“别人挤破脑袋也想入三重门,你却不想来?”
李元轻轻摇了摇头,然后退后两步,抱拳道:“多谢姑殿主好意。”
姑雪见道:“罢了.”
说完,从腰间摘下一块碧绿的令牌递给李元道,“若有急事,凭此令牌入内门,自有人当通传于我。”
然后又道:“平安,去与你父母还有家人道别吧。”
小男孩站起身,眼神坚定,但到了李元车厢,被薛凝紧紧抱住的时候,却是忍不住哇哇大哭起来。
薛凝轻轻抚着他的头发,柔声道:“大丈夫志在四方,我家的平安呀已经长大了.”
李平安不停哭着,对上远处李琞的眼睛,两人居然都哭了起来。
李元走到自家儿子面前,道:“爹给你讲的故事,记得吧?”
“记记得”小平安哽咽着道。
“爹教你悄悄背下的东西,都背了吧?”
“背了.”小平安点点头,泪珠子滚落着,然后用稚气的声音道,“来匆匆,莫管闲,道已固,争前难。遇不平,思自力,遭难事,莫自闭。敌莫立,立必危,先下手,需扬灰入歧路,退则进,遇机缘,谋后得。”
他轻轻背着。
薛凝无语地剜了自家男人一眼。
这都教的什么啊
一家人又说了会儿话,小平安这才走出了马车,走着走着,他又转身,对着李元和薛凝所在的马车跪了下来,重重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才回到了前面那辆马车。
那辆马车开始加速,穿过了熙熙攘攘的街道,逐渐在前方那高大的三重门后消失。
李元扫了一眼车厢里的家人,笑道:“我们去新家看看。”
这是一间古色古香的小宅子。
比起山宝县的百花庄园小了许多,就一个前院,一个后院。
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神木殿内城寸土寸金,居此大不易。
李元和薛凝在山宝县算是很有钱了,可在这里却根本不算什么,所谓树大招风,既然不需要那么大的屋子,那就买小一点。
李元在山宝县号称“血刀老祖”,但“血刀老祖”之名在这神木殿内城,亦是名不副实,所以李元让人今后都别这么叫了。
在这个新的城市,“老祖”之名对他有百害而无一益。
好像是重新过回了普通人的日子,李元打量着这宅子,给家人们分着房子。
前院的厢房里,还是住着周甲,以及薛凝的一些心腹;
而王婶因为一路奔波,身体抱恙。李元便让她随着儿女也住到了前院,毕竟前院都是各忙各的,不需要再忙前忙后地照顾他们,再加上王大郎和王初六都已经在商会里担任要职,自也能好好孝敬母亲,这算是享福去了。
后院,李元和薛凝睡主房,梅兰竹菊、庞元花睡西厢,而小琞和年年一起睡东厢。
当然,这后院里还有三只看门犬————七品妖兽“黑侯”。
李元忙碌了一圈儿,总算是结束了。
而这时候,天已黑了。
若是之前的小墨坊,那是乌漆嘛黑;若是在银溪,那也是远处有些灯光。
可在这里,天黑了便和没黑区别不大。
围墙外灯火通明,喧闹吆喝不绝于耳。
薛凝早早褪了衣裙,只着了亵衣亵裤上了榻。
李元也上了榻,从后搂着她。
薛凝看起来有些郁郁寡欢,许是和儿子分别,许是这一个多月的旅途,她看起来整个人显得很累,所以在与相公有了感觉后,便发泄式地格外疯狂
事后,夫妻照常而眠。
但到了大半夜,李元忽地被一连串儿重重咳嗽声惊醒。
他睁眼一看,却见怀里的娘子面色苍白,再一摸她额头,竟是滚烫。
“怎么了?薛姐?”
“我咳咳咳.没事没事”
“别说了,我先去给你倒点水,你好好躺着。”
次日一大早。
薛娘子病情不见好转,额头依然高烧。
李元急忙让人去附近请大夫来问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