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兽园和殓衣斋的融合满足了两个条件:
一,大量亡魂冲击鬼街,让鬼街“过载”;
二,黑莲入瑶池,玉骸吃蟠桃,便是让奇兽园的物品攻击殓衣斋,又以殓衣斋的道具攻击奇兽园,在这般的相互攻击中,双方都离开原有位置,向对方而去。
无论是黑莲,还是蟠桃,都蕴藏了远超过一次的攻击,所以.奇兽园和殓衣斋也可以彼此攻击对应的次数。这便是类似之前小琞使用恶鬼道具结果却引来了小贩攻击,阎娘子主动将弱小恶鬼的道具用在自己身上,从而强行去融合那些弱小恶鬼
而因为双方可以攻击许多许多次,这般的力量才能让它们撞开作为鬼街中心的青铜大门,同时维持开门的力量。
鬼街本已无法阻拦。
可,吕玄仙却直接将这一切的根基给击垮了。
这一切都是极为精确的。
无论是赵古同的焚香,还是彭冥衣的吃蟠桃,皆是这融合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此刻,焚香一停,最直接的后果就是:亡魂断了。
那些死在外面的玉京人便是真的死了,神魂飘远,而非再入鬼街,去成为恶鬼冲击鬼街尽头的工具。
另一边,彭冥衣一跳入瑶池,整个人就陷入了一种类似“冻结”的状态,他再也无法啃吃蟠桃了。无法啃吃蟠桃,便使得“殓衣斋能够攻击奇兽园”的力量少了,而它有限的力量很快就无法维持开门。
当青铜大门再度关闭,殓衣斋会退到门后,而只靠奇兽园再也无法打开青铜大门了。
如此一来,它们的融合自然就会被强行中断,一切都会变成泡影。
复杂的操作,就如非常精确的机器,往往只需要在关键时刻那么一捣,就可以破掉。
关键在于,你要在正确的时间,在正确的位置,是正确的人。
所以,李元能相对轻松地斩杀了天子。
吕玄仙也能破坏“殓衣斋和奇兽园的融合计划”。
至于李元和龙脉的合作,最重要的其实不在此处,而在战后。
换句话说,龙脉希望李元能够成为一种过渡。
让世界从即将濒临崩溃,到重新恢复和谐的过渡。
这个过渡期,只有李元这种手腕强大的人能做到。
之后,等他将位置禅让给“谢薇腹中的孩子”,他则去到皇陵成为一代强大的忠魂,而一切也会恢复原样,世界会踏入新的秩序,历史也会翻开新的篇章。
此时,李元甚至没有出辇,他只是掀开帘子淡然地观察着外面的战局,思索着内里的逻辑和局面。
吕玄仙直捣黄龙。
三万瀚州铁骑,飞熊军正在纵横切割散乱的幽骑。
疑似龙脉派出的鬼仆,正在对付国师一脉的行骸
再远处,似乎还有不少人在靠近,李元能感到那些人应该是玉京城里未曾死亡的武者,这些武者听到这般清晰的厮杀动静,便飞速而来。
一切似大局已定了。
那么今后,应该要想想怎么和龙脉相处了吗?
这局势既然没要李元出手,他也不会刻意去显摆。
不过,即便是龙脉应该也无法理解他为什么会“长生不老”.
那么,除非能寻找到真正突破三品的路径,否则时间一到,龙脉怕不是要“解剖”他看看他是怎么长生不老的。
若吕玄仙所言皆是正确的,那龙脉总体便是“正义”的,而“殓衣斋”之流则是“邪恶”的。
可无论正义还是邪恶,对李元都是危险。
之前是殓衣斋之流对他有威胁.
而在这一次胜利之后,便换成龙脉了。
龙脉十有bā • jiǔ能掌控全局。
他,和阎娘子,除了投诚.似乎已经没有了其他选择。
这就好像古代投降的“藩王”,这不被掌控的死死的,也没天理。
换句话说,就是囚禁。
李元看着眼前这一面倒的局势,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这一场厮杀,殓衣斋之流固然是大败,可他也也没有胜利
他败了。
他原本期盼的那种情况并没有发生,他做好的准备自然也没有用上。
哪怕阎娘子已经提前将她麾下的行骸们派往了伏江道,却也只是做了无用功。
虽说遗憾,但李元还是很快平复心情,并接受了现实,然后开始思索今后的路,该如何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鬼街尽头的青铜巨门开始缓缓关闭,而“寿衣恶鬼,人头灯笼,渗水老尸”以及“蛇,奇兽,猪”就被这么卡在了门里,三方呈现出一种角力的状态。
慢慢的,融合开始被打断。
大局便要彻底的尘埃落定了。
李元托腮,眼中闪烁着幽幽的光。
外面的大战和他似乎无关,他在思索自己该怎么做这个天子,又该怎么在数百年后金蝉脱壳。
正想着,李元的感知尽头,突然出现了一团气。
李元思索的神色顿时变得疑惑,紧接着,他霍然抬头,瞳孔紧缩,其间充满凝重之色。
那是一团股澎湃到匪夷所思的阴阳之气!
可这阴阳之气却又和这世间的一切气不同,它协调而完美,它饱满而富饶,它浑然天成而无有瑕疵,它被收束人形轮廓之中,虚流周转,无有稍断。
这种阴阳气息的和谐层次,李元几乎从未见过
因为这根本不可能出现在修行“源血力量体系”的人身上。
李元皱眉,瞪目,有些惊疑不定。
忽地他所有明悟。
李元永远相信福祸相依。
福之祸所依.
祸之,福所倚.
他眸中异色一闪而逝,唇角一翘,露出一抹狞笑。
这.虽在意料之外,可又何尝不是他等待的时机。
若等不到他就乖乖做“龙脉”的天子了。
可既然等到了,那就干吧!
未几。
这片战场上传来轻轻的拐杖敲地声。
那是个拄着翠绿黎杖、长发整齐梳理,箍着个由各色名贵异花编织成花圈的男子。
男子看似不过二十有余,他身形协调,面色温和,笑起来令人如沐春风。
他手掌上压着的那黎杖上犹然存在翠绿叶子,每走一步,那叶子便发生变化
开花,结果,果子消失,翠叶枯黄,继而凋零,化作光秃秃的杖,紧接着却又生出嫩芽,开花.
如此好似世界被按下了“加速键”,那树木的四季轮回随着他的脚步在快速完成完成了。
再若细细去看,又能见到男子眼中的温和根本不是对人的温和,而是对花草的温和。
他只有在看向路畔的花草时,才有这表情。
他从何处来?
无人知。
他为何在此?
无人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