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子昂捂着脸站在一旁,心中不忿,道:“父亲不过是惜命而已,又何须以忠义之名套住将军,令将军固步自封?”
佐高老脸一阵青红转变,指着儿子,咬牙道:“我佐家,怎么就出了你这等逆子!”
燕云沉着脸,斜着眼看了看佐高父子,说道:“二位不必争执,有话坐下说。”
“是,将军。”佐高向燕云略微一抱拳,这才掀起衫摆入座。
佐子昂则气冲冲一屁股坐在椅榻内。
到了此时,燕云已经从悲痛中挣脱,但如何确定自己接下来的行止,则需三思而行。
正所谓兼听则明。此之前,佐高父子的意见尤为宝贵,是极重要的参考。
佐高为官多年,熟谙官场之道,老谋深算,圆滑如狐,代表了朝中很大一部分人,这样的人很难有一句真话,可也不见得句句假话,听一听,总没有坏处。
佐子昂被官场熏染不深,仍保有血性,虽敢于直言、勇气可嘉,却容易意气用事,代表朝中很大一部分青壮,同样的,这类人手中暂时还没有多少权势,资历也不够。
“佐兄,请先说。”燕云抬手示意佐子昂。
“将军……”佐子昂受宠若惊。
“佐兄先前之言,甚合我意,平辈论交即可,不必时时拘礼。”
佐子昂听燕云这般说话,喜不自禁,开口前还抬着头看了父亲一眼,却见乃父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他便偏过头去,不再看他。
“燕兄,我之前话未讲完,大王登基不久,凡事听从太师摆布,诸多种种天怒人怨之事,太师难辞其咎。”佐子昂道,”我提议燕兄携武威将军印至军中,并非要鼓动将军谋逆,而是要聚集人马,去王城,清王侧,还大虞以清明!”
佐高反驳:“说来容易,去哪个军中?”
佐子昂道:“我是从雁关拿到的光禄大夫满门抄斩的通令,虽不知守将是何心思,但军中将领多有不忿,回家前至枫林渡,通告一张贴,军中便有人举酒为光禄大夫祭,这两处军中,皆可往。”
“若守将见了武威将军印,却不听调遣呢?”
“那便砍了守将!”
“唉……”佐高叹息,对燕云抱拳说道,“将军,下官有言相告。”
燕云点了点头。
“不知将军想过没有,太师是如何操纵王令把将军父兄逼至绝境的?龙头关孤立无援,连下官这太平县的县丞都知晓了,那朝中的文武百官会不知道?既然知道,那为何还让太师得逞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啊……”
“光禄大夫的下场委实令人叹息,但将军有所不知,光禄大夫的祖籍就在虎口关下辖的河川县,同样被羌人所占。所以,他在朝堂上痛斥大王,究竟是因为何种缘由,还是两说的事情。”
佐高见儿子遇事仅凭一腔热血,这是大祸之兆,不得不直言向燕云陈述,这两句话一出口,令燕云心中一凛。
佐子昂也端直了身体,认真听父亲陈情。
“将军独身一人,手下既无亲兵,更无良将,枫林渡水寨和雁关遥相呼应,就算将军听从犬子之言,这两处该先取何处?就算福星高照,同时拿下了这两处,两关之间才区区几个县,又能提供多少兵员和粮草?太师可在黄水、虎口二关布置亲信,自也会指染其它关隘和地方,将军发布清王侧檄文,真能做到一呼百应吗?”佐高摇头苦笑道,“这些倒也罢了,关键是羌人必然趁势东渡,将军腹背受敌,又能支撑多久?一旦羌人东渡成功,将军恐将背负万世骂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