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可能的是,两者都有。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可还有别的要求?”
钱忱仍是在笑,对于皇帝脸色的转变像是没看到一般:
“若说还有……等他日官家进了汴京,城中的各项生计终是不能断了去,到时若是有用到钱家的地方,官家尽请吩咐。”
想要做汴京城里头的生意,他话倒是说得灵巧,好像他们不是去做生意的,是去帮自己忙的一般。
这老小子,深不可测呀。
心里头对这人已经有了个初步的评价,不过人家终究是来示好的,这种押注的他大户他也不是没有见过,当年在他身上押注的第一人,就是他的老岳丈、吕雉的亲爹了。
“荣国公开了口,朕便记下了。”
两人笑得越来越大声,让周围的人不禁有些侧耳,却不知道这两位是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
……
太康城外的钱忱送到了礼,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
而汴京城里,紫宸殿中。
尽管完颜兀术尊重哈迷蚩得紧,尽管他知道这位军师向来不会做什么无的放矢的事情,但不久前才刚让人取了几个汉将的性命,又亲口说了‘汉人狡诈’的这种话儿来。
现在偏生哈迷蚩引荐的人,又是一个汉人。
所以完颜兀术并没有露出过多的热情来,甚至生出了几分冷漠:
“若是谈论兵事,本王携千将而来,没有向一汉人下问的道理。”
“若是谈论政事,那军师当带他去见皇帝,带到这里来作甚?汴京城中十万军马,没有一口多余的米饭留给闲人。”
哈迷蚩不以为忤:“既不谈兵事,也不谈政事。”
“那,军师便不必引荐了。”
这蒙面老头儿在完颜兀术面前,全然没有旁人那般拘束,相反的,他看起来还非常的轻松。
“是臣下说得不够详细,应该说是既要谈兵事,也要谈政事。”
“这位钱先生,正是江南钱家的人,元帅若是想不起来,当年承建上京会宁府的生意,便是他家做的。”
完颜阿骨打在二十七年前于会宁府建国反辽,后来对辽国作战连战连胜,将辽国财物掠夺之后,大肆兴建其首都,而那个时候,宋国的匠人们正在汴京为徽宗皇帝想办法造园子,女真人打仗可以,建房什么的,确实是不行。
如此,便有了钱家揽下了这笔大活儿的机会,哈迷蚩这么一说,完颜兀术当然也就记起来了,自个儿在会宁府的宅邸,就是这家人建的。
“那……”
“钱先生是知道四太子忧心国事,独自领兵在这开封府,也没个解忧的人。”
“他来……”“我来……”
钱家的人与哈迷蚩一同开口:“正是为四太子分忧的。”
完颜兀术已经隐隐感受到了什么,整个人豁然变得开朗了起来,脸上的横肉不住地抖动着:
“却不知道这位先生,当如何为本王分忧?”
那人作了一揖道:“我姓钱,单名一个恺字,担不起四太子的先生。”
“分忧这种话儿其实是夸张了一些,准确的来说,我是来替四太子进行犒赏之事的。”
“毕竟打仗帮不得忙,别的也插不上手,只徒有些阿堵物,希望四太子勿要嫌弃才是。”
完颜兀术大手一摆:“本王不是个喜欢拐弯抹角的人,嫌不嫌弃的话,就看钱先生的诚意了。”
钱恺抿嘴而笑:
“不多不多,粮草七千斤,猪羊各五百头,还有铜板……五十万贯。”
这般阔绰的手笔,让即使是这些个见惯了宋国富饶的人,仍是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宋辽《檀渊之盟》之前,真宗皇帝对负责谈判的曹利交待,‘只要不割地,能讲和,辽国就算要百万钱财,也可以答应。’
寇准知道了这事儿,把曹利叫了过去道:“官家虽然有百万之约,但要是超过三十万,我就砍了你的脑袋!”
最后的条件,辽国求和同样心切,哪里敢狮子大开口,便是宋国每年向辽国提供‘助军旅之费’,银绢合计三十万。
曹利就高兴啊,兴冲冲地回去交旨,请见的时候,真宗皇帝正在吃饭,便让内侍去问他的话,曹利洋洋自得的比划了三个手指,吓得内侍一跳,回去告诉真宗皇帝说:“三百万两。”
一年三百万,吓得真宗差点没当场背气过去,知道后来晓得才花了三十万,高兴得重赏了曹利。
是,大宋有钱,一直都有钱。
有钱到周围诸国在它的面前,无一不是一副乡下人、土包子的模样。
宋金联合攻辽的时候,约好把燕云十六州交还给宋,条件则是宋国把给辽国的岁币转给金国。
就这,完颜阿骨打当时也是卯着胆子提的,毕竟一来没见宋军出手,不知其底细。
二来,三十万,太多了,对于那时候的女真来说,太多太多了。
而如今,钱家人张口就给出了差不多是岁币一倍的数目出来……
你说这些人,会是个什么样的想法?
完颜兀术同样不是傻子,一边高兴,一边问道:
“钱先生的条件是什么?”
钱恺拱手:“两国海上之路已断,钱家许多生意都没了去处。”
“自然是,想请四太子给条路,行个方便,咱们互相都很方便。”
断了海运的路,宋国只是少了一半的船赋,生意人只是少了一半的生意。
但不能往北,他们还能往南。
金国不一样,没了宋国,丝绸、茶叶、瓷器、书籍,再没了别的地方能够提供给他们,而这,恰好是朝中议和一派最大的凭仗,也是完颜兀术承受压力最大的来源。
如今,倒真是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四太子想也没想,答应得很痛快。
各位九月安康,万事如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