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沐成年岁过大,一病呜呼,母亲也很快随父亲而去。
沐风之的妻子在五年后怀孕生产,结果一尸两命,大人小孩全都没有保住。
三十七岁的沐风之,再次没有考上举人,打道回府。
原本一个美满富足的家,便只剩下他孤寡一人。
他一心沉浸在书山书海中,不事生产,又不懂如何做生意,越过越穷,家境一落千丈,终于在他三十八岁那年,揭不开锅了!
望着那原本宽敞明亮的房子如今破碎斑驳,屋顶上荒草横生,看看那原来油的发亮的大门如今霉迹排列。
沐风之彻底从书堆里清醒了过来。
本来的大好人生,混成这种惨状,能怪的谁来?
不能光宗耀祖考取功名的人,是失败的人。
走在街上,所有人都对着他指指点点,所有的语言里都带着巨大的讥笑.
“窝囊废!”
“废物!”
“穷酸鬼!”
“垃圾!”
走在街上,连五六岁的小孩,神情中都带着浓浓的不屑。
邻居们骂孩子,或者互相吵架时,沐风之都成了不可或缺的成份:“你难道要成为村头沐风之那样的穷杀才吗?”
“你难道要变成穷酸秀才沐风之吗?”
“你不知道村头那家沐风之那个饭桶吗?你就要变成跟他一样的废物了!”
沐风之有时候都怀疑墙壁是不是也在嘲笑他?大门是不是也在嘲笑他?是不是床板也在嘲笑着他?
他做梦的时候,连梦里都没有一个人夸他一句。
连老天爷似乎也在鄙视他。
从年轻时的心高气傲,变成了心灰意冷。
沐风之知道,他没有办法再改变自己,也没有办法在八股文上再有一丝丝、一毫毫的进步了。
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
也许考到六十二岁,仍旧无法考中那个举人。
不,说错了,是其实他就是考到死,都无法中举。
年轻时,他以为举人唾手可得。
到这时,他才明白,他虽然是个秀才,但跟举人之间,有天堑之隔。
那距离,是世间最最最遥远的距离,他永远也无法到达。
沐风之终于厌倦了。
他有些活的不耐烦了。
他将他唯一财产,祖屋卖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