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玉在想什么呢?”
他沉默着不说话了。燕攸宁拉着他从栏杆上下来,回殿中去用膳。
桂君尧在燕的几日,每日都遣人到高平宫,唤燕攸宁带他出宫。伏缉熙只觉气成了只刺猬,想要去扎死那桂国丞相。
桂君尧离燕那日,燕国要攻打苍梧的事在宫中传了开。薄姬听闻侍女禀报她时,险些晕过去。
燕攸宁今日终于不用再随桂君尧出宫,正在寝乐殿安抚醋了几日的伏缉熙,忽闻薄姬来了。
她早便知了燕要去讨伐苍梧的事,遂并不知薄姬为此事来,见人入殿。
“阿娘。”
薄姬脸色苍白,一副像是病了的模样,燕攸宁放下抓着伏缉熙的手,起身来。
“阿娘这是病了么?”
薄姬摇摇头,在案前坐下了。心事重重,都未去注意伏缉熙。
“阿宁,听说燕国真的要去讨伐苍梧了?”她看着燕攸宁,眸里含水,担心至极。
燕攸宁不想她竟然是为这事来,柔和的神色微微淡漠了下来,她知她来为何了。
但此事,不是她可以去置喙的。苍梧如此,燕国怎可能算了。
她以为阿娘想通了,原还是纠结在里头。
“此事错在苍梧,阿娘不必为它难受了自己。不会有改变的。”
“阿宁,真的不能缓一缓吗?”她渴求着。
“我只是燕王的女儿,此事便是朝中大夫要求缓一缓,怕都得被斥。我知阿娘爱母国,但事必成定局。”
燕攸宁希望薄姬能想清楚,放下。这也是为何她不愿和亲的原因之一。
她如此爱燕国,若到时两国兵戎相见,她要如何自处。这天下乱势,是没有相安无事的。
结盟与交战,皆只受利益的驱使罢了。
薄姬知晓无望,呆呆的像失了魂,坐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去。燕攸宁看着她,生出些有心无力之感。
“公主也只是个普通人,左右不了这些事的。”
伏缉熙看出她些许的茫然,安慰道。
燕攸宁收回视线,垂眼握住手侧的酒盅往杯中倒酒,“苍梧既然选择背叛燕国,也该有承受燕国怒气的准备。”
满上一杯,回身向伏缉熙口中喂去。他猝不及防地险些让呛着。
傍晚时,寝乐殿又来一人,熊姬。
琇莹禀报后燕攸宁还以为听错了,直到人被领了进来,才确定真是熊姬。
熊姬听闻燕国与桂国要向苍梧出兵,一整日都惶惶不安,去了芷阳宫里找高姬坐了整个下午,却反而更加难过。
她想来想去,欲去找太子檀,然根本进不去曲台宫,直接让宦人拦在宫门口。毫无办法,只能往高平宫见燕攸宁。
果真,她至高平宫并未被拦下,甚至被领到了燕攸宁所在的寝殿外头,门前的婢女还恭敬地入殿为她禀报。
因着宫中除去她所出燕卉虞,便只有燕攸宁,她一直都对燕攸宁带有敌意。除去燕卉虞会偶尔往高平宫,她从未来过。
对薄姬也好,燕攸宁也好,她皆是瞧不上眼,或者说瞧着碍眼的。
与高姬一段时间的相处,她知高姬很喜爱燕攸宁,在高姬口中,这承阳公主好似天底下仅有。
她问她,如今等同入了冷宫,为何不去向承阳公主要求帮帮忙。高姬却说,她如今已无能方便于承阳公主,为这些杂事去找她,会觉亏欠。
熊姬无法理解高姬的心境,两人也只互相作伴罢了。
如今真真独自接触到承阳公主,才觉人或许真不似她想象的那样狭隘,只有自惭形秽。
“熊姬前来何事?”燕攸宁看着举止局促入殿来的熊姬,大概能猜出她为何前来。
遂语气听着倒也没那么疏离冷淡。
此时她就只是个担心女儿的母亲罢了。
熊姬听着她的问话,越发窘迫局促,毕竟从前关系算不得好,如今却有求于她。
除去承阳公主这宫里她也没人可以求的了。
“是,听闻燕国要去攻打苍梧。可是卉虞她还在苍梧啊。”
“会不会,会不会伤害到卉虞?”
燕攸宁也答不上来这问题,她不知父王与桂国结盟而讨伐苍梧,是想要到何种程度。
若只是惩罚与警告,那燕卉虞必然不会受到波及。
若是存着灭国的心思去讨伐,那燕卉虞多半要受到牵连,交战中的乱军可不认得她燕国公主的身份。
除非带兵的燕将特地去寻她,那也得父王给了命令在先。
“你可有去见过大王?”
“大王,在姝姬宫中。姝姬的人不容我见。”熊姬小声说着。
燕攸宁最常见得便是她气势汹汹谁也瞧不上的样子,如今这吃瘪却毫无办法的模样着实少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