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昊端着锅碗瓢盆上了楼,楼上就是容砚家。
晚上的超市鲜少有人,墙壁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地转,宋清瑶缓缓动了一下右脚脚踝,些许刺痛,但还可以忍受。
她的小动作被容砚眼尖地捕捉到,他起身从收银台的抽屉里拿出一瓶红花油和几张红钞,“上次的医药费。”
宋清瑶盯着他手里的东西,心尖漫上一点委屈,夹杂着淡淡的酸涩。
他就这么讨厌她,对她避之不及吗?什么都要算得清清楚楚。
十七岁的容砚远没有二十三岁的容砚可爱。
宋清瑶垂着头,长时间不动作,容砚微颔首,视线猝不及防地触到了她湿了一小块的校服,她的眼泪还在一粒一粒地往下掉。
容砚眉心一跳,心里猝然塌陷出一方柔软,视线缓缓下移,落在她微微泛着红肿的纤白脚腕上。
容砚捻了捻指腹,忍着想要帮她擦药的冲动,把东西轻放到了她腿上,柔下声音:“你……,涂点药会好很多。”
宋清瑶抿紧了唇,眼眶微红。
“容砚,我今天很倒霉,从来没这么倒霉过,可我又很幸运,我遇见了你。”少女细白的手扯住他的衣衫下摆,澄澈的瞳眸里揉了碎光,“容砚,我初来乍到,没有朋友,你能……别推开我吗?”
容砚心脏不受控制地乱跳,他别开眼,尽量忽视少女眼里诚挚的渴望。
没有朋友可以交,她不该和他这样的人有丝毫牵扯。
不幸……是会传染的。
“如果你脚不疼的话,我送你回家。”
少年长身鹤立,面上一如既往地没有任何表情。
红钞在无意识间变了形,宋清瑶用力到指骨泛白,酸涩在心中沸腾翻滚,冒着泡一样。
今天所遭遇的种种不公不平在这一刻像疯长的藤蔓,一点一点地收缩缠着她的心。
重来一次,不是为了让他这么泾渭分明地划开两个人的距离的,她明明已经很努力地向他靠近了。
“我不要你的钱。”宋清瑶突然生出一股固执,她就是不想两个人互不相欠,像个陌生人一样。
宋清瑶把钱塞还给他,眼睫挂着水珠,明明一副柔弱可怜的样子,语气却执拗又坚定,“我不要你的钱,但我要你拿其他东西还我。”
“什么?”容砚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喜欢吃果冻,我要你每天给我送一个小盒包装的果冻,不要多,每天只送一个,送到我们两清。”
容砚眉心微拧,这样送下去,恐怕毕业也还不了她那将近一千块的医疗费。
她的意图,再明显不过了。
怕他拒绝,宋清瑶几乎是在话音刚落的那一秒又接着说:“走吧,送我回家。”
拐过一条长街,这里是老城翻新区,处处都是最近几年新建的小区楼房,街道干净整洁,不同于老城区的破败斑驳。
宋清瑶就住在街巷尽头的那栋公寓楼里。
长街路灯明亮,时不时地有飞蛾撞向光亮中心,灯光拉长了两个人的身影。
恍惚间,宋清瑶好像又回到了上辈子,也是这样,每一个下班的晚上,他陪着她走过长长的无人街道,容砚寡言,她却总喜欢跟他分享一些趣闻轶事,这个时候,容砚总会弯起唇角,点漆的瞳仁里像盛了春水似的,勾人而不自知。
他笑起来,很好看的。
“容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