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拜天地!”
傧相洪亮的声音回荡在张宅内。
可等男人弯下腰,却只听得见旁人窃窃私语。
喜婆在一旁小声提醒江眠,“小姐,拜天地了,别愣着呀。”
周围的宾客瞧着新娘觉着怎么那么奇怪,肩膀一抖一抖的,别是在哭吧。
江眠不肯和张南晋拜天地,接下来的两拜就更别说了。
她还在等,等那个人。
她还抱着希望,“他会来的,一定会来的。”可能只是有什么事绊住了脚而已。江眠这样安慰自己。
僵持了一炷香的时间,还是没有等到那个她在乎的男人,江眠彻底失去了信心,双腿一软险些摔倒在地,幸好身旁的新郎官扶住了她。
“事关两家的体面,还是先把过程走了,等没人了我们再好好谈谈行吗?”
今天的张南晋出奇聪明。
他知道江眠不愿意嫁给自己,大婚之日甚至连自己要好的朋友都一个没请来,足以说明她对这场亲事的厌恶。
但一切都要等到生米煮成熟饭之后,所以他愿意忍这一时。
面对一段时间不见就变得温柔的张南晋,江眠非但没有觉得感动,反而觉得他意图不轨。
确也如此。
江眠根本不在乎自己在外的名声,可她不能不顾及父母的颜面,所以还是强忍着悲痛与男人拜堂。
洞房花烛夜,本应是每个女子最不安却欢愉的时刻,今日到了江眠这里,只剩下死一般的沉寂。
看着桌上烛光摇曳的龙凤烛,江眠心中气不过,拿上剪子将烛芯给剪掉了。
房间霎时暗了大半。
回想着自己与江知宸共同拥有的那些美好的记忆,江眠趴在床头放声大哭了起来。
哭声惊动了外面守门的喜婆。
“哎哟我的大小姐啊,新婚之日可不兴这样哭的啊,被夫家的人看见了该不高兴了,快把眼泪擦擦收收声吧。”
喜婆越是这么说,江眠哭得越大声。
她巴不得张家的人把她撵出去,这样她就可以去军营找哥哥和江知宸了。
反正哥哥总不会不管她这个唯一的妹妹吧。
等到江眠哭累了,倚在床边安静地睡下,丝毫没有察觉自己被人抱离了张宅。
她再醒来时,入眼是见都没见过的装潢,不过看样子应该是某间普通的客栈。
正站在窗边饮酒的……又是谁?
江眠抬手揉了揉眼睛,看得更清晰了些,那是个男子的背影,看上去有几分孤单寂寞。
这时外面飞来一只青鸟,脚上还被绑了信笺,想来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而且江眠也从这只鸟上读到了一些重要的信息。
比如,这个男人不是等闲之辈。普通人传书是不用青鸟的,多是用信鸽。
在男人转过身准备执笔回信的瞬间,对上了江眠那双灵动明亮的眼睛。
“军师哥哥……”江眠愣神,下意识喊出了自己小时候还不懂事那会儿为江知宸取的昵称。
叫完她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莽撞了,红着脸低下了头,不再敢直视他的眼睛。
江知宸在听到那声软糯的军师哥哥后也有刹那的失神,不过很快便恢复了正常,将脸转朝窗外,沉声道:“你哥哥让我来接你,明日天亮后我们便起程回军营。”
“那你……”
江眠本是想问男人自愿来的吗,可还没等她把话说完,江知宸就像猜到了她要说什么似的,“我只听命于将军。”
一句话,彻底堵死了江眠那颗悸动了十年的心。
她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整理好衣服准备下楼,却在开门时被江知宸拽住,“你干什么?都城不能再待了。”
男人脸上写满了不理解,可江眠却是很无所谓地说:“反正我和他已经拜堂了是正经的夫妻,我现在回去他们也不能把我怎么样。军师大人,您请回吧,告诉哥哥我很好,让他别担心我。”
江眠说的是气话。
不过也是,哪个女子在苦苦等来了年少便倾心的男人时会愿意听到那样的话。
语罢她想扯出自己的手回到张宅去,可无论怎么用力,都还是挣脱不了江知宸的束缚,“别闹了,你哥哥很担心你。”
“我堂堂镇国将军之女,还能让他给我委屈受?请军师转告哥哥,江眠已嫁为rén • qī,日后定当孝敬公婆辅佐夫君,让哥哥安心练兵,护我龙国疆土。”
一字一句,皆不是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