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是严承怀。
他坐了一顶暗红色的轿辇来到众人中间,那双修长骨节分明的大手挑开轿帘,漆黑的瞳仁扫过众人,在林年年停留了三秒,最后落到王知晖身上。
“王大人好久不见。”严承怀脸上没什么表情,王知晖却在看到严承怀时脸上的笑容敛去。
“钦差大人。”他正了正衣冠,朝着严承怀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大礼。
“王大人上任奉城,实属不易,本大人带奉城百姓贺喜大人。”他说这番话的时候漫不经心,王知晖赶紧道:
“岂敢,岂敢!”
“钦差大人如此,可就折煞小官了。”
“大人又何必谦虚?”严承怀下了轿子,长身玉立,站在众人跟前,如同青松一般。
“近来奉城多凶案,大人多多受累。”
两人说的都是官话儿,林年年听得无聊透顶。
末了,严承怀要走,重新上了轿子,却在临行之前同那王知晖道:
“我这次来是想跟大人借一个人的。”
此话一出口,林年年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见严承怀似笑非笑,那双手穿过人群,直直的指向自己的方向。
“奉城案子未破,还需大人借我这个女子一用。”
林年年有心想退,却来不及了,就听那头王知晖的声音传来。
“大人的话,那谈得上借与不借。”
“林姑娘本来就是奉城仵作行当顶顶尖尖的人物,若是为了案情,大人可自行方便…”
“如此就有劳了。”严承怀微微一笑,黑沉的眸子落在林年年身上。
周围的目光射在她身上,林年年只觉得对方如同稚子一般幼稚。
自己又不知道得罪他了哪点,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他难堪。
严承怀,还真是锱铢必报!
“林姑娘,请吧!”
严承怀身边的仆从替她掀开了轿帘,声音上扬。
顶着周围或打量或好奇的目光,林年年上了轿子,轿帘重新落下,轿子缓缓升起。
狭窄的空间内,一片幽暗无光。
林年年缩着身子,满脸忐忑。
严承怀大刀阔斧坐在轿子中央,他身形板正笔直,锐利清峻的五官隐藏在一片昏暗之中,叫人看不清楚神色。
气氛沉默无比,林年年纠结了半天,不晓得说什么才好,两人几天前吵架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她觉得尴尬的不行。
严承怀找她做什么?
不是说好了这案子不让她插手吗?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让自己跟他同处一间。
怎么想怎么觉得这人是在蓄意报复自己。
这就是蓄意报复!
林年年一番思索,突然间茅塞顿开。
这严承怀,不就是想让自己的声名狼藉吗?不过她都干仵作这一行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思及至此,林年年突然不纠结了,放平心态,也学着严承怀的模样端端正正的靠在了轿子壁上,这轿夫走的很稳。
晃晃悠悠的,晃得她直打瞌睡。
她这两日睡都睡不好,正好借着此番机会好好补个觉,反正这人也不说话。
刚合上双眼,就听头顶一道清润的声音道:
“你很喜欢吃烧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