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西域没有你想的那么高的威望,真正的生死关头,有三五国愿意与匈奴交战,已出乎我的预料。”罗什娜温和的说。
帛旗木从塔楼的窗口,看了眼遥远的东方:“若汉能压制匈奴,匈奴就再无击我西域的机会。”
“这也是我让你去汉地出使的原因。”
罗什娜有着区别于汉人的脸蛋,立体感更强,眉眼五官更深邃。其唇瓣如鲜果般润泽丰腴,皮肤的白皙程度,也和汉人不同,仿佛透明的脂玉。
她轻声道:“我固然希望汉能压制匈奴。”
“但绝没那么容易,匈奴大单于这次送信过来,说的非常坚定,我猜他定有依仗。汉匈之间谁胜谁负,无法预料。我让你打听的消息有回信没有?”
“我过来就是要报知此事。”
帛旗木喜悠悠的道:“汉人大概在一月之前,大败匈奴。”
我曾对罗什娜说过,回程时险些遇到匈奴兵的埋伏,救我的那个霍去病将军,就是他率众奔袭匈奴后方,一战连破匈奴二十余部。
“他让人给我们送来的囚徒,大单于的叔父罗姑比,确是他从匈奴王帐抢回来的。”
西域在汉和匈奴几乎没有探听消息的渠道,所以汉匈定襄北之战过去近月,他们才得到准确的消息。
罗什娜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惊讶神色:“汉将能奔袭匈奴各部,战而胜之,还从王帐擒获了罗姑比?”
帛旗木连连点头:“是的,尊敬的罗什娜。”
“那位汉人的霍将军年纪很轻,生的并不壮硕,只是没想到他勇武绝世,能达到这种程度。连纵横草原的匈奴人也不是他的对手。”
又道:“那霍将军前些时日让人送来的单于叔父罗姑比怎么办?”
他已在我们这里关了有些时日。
“那罗姑比的胆子也逐渐大起来,不久前还威胁我们,若不放他回去,匈奴人的兵锋不日就要杀过来,到时我们想后悔也没了机会……”
“汉人把他送到我们这里,是想逼我们表态。”
“他落在我们手里,即便送还给匈奴,匈奴也会认为是莫大的羞辱。他们一时奈何不了汉人,就会将怒火转到我们身上。”罗什娜叹息道。
“那我们该怎么办?”
送回去,留下囚禁,还是杀了·各有利弊。
罗什娜想了半晌,忽然沉声道:“你亲自去杀了他,罗姑比若活着回到匈奴,对我们必是大祸。尸体处理掉,暂时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数日转瞬,八月七日。
大汉北部边关,朔方郡。
卫青亲自排兵布阵,暗中调遣兵员,已做好了诸多准备。
卫青和霍去病,刘彻商议的就是在八月出兵,再袭匈奴。
匈奴此时正忙着夏牧,兵马散落在各部,追逐水草丰茂之地,正是最不适合打仗的时候。
对汉来说,则是奔袭的良机。
匈奴一贯主攻,南下劫掠,虽被霍去病奇袭过一次后方。
但没有匈奴人会认为,汉人敢在他们各部兵锋回收的时候,再打过去。
汉军如果真敢劳师远征,匈奴人只会大喜过望,期望能在草原上彻底击溃汉军,而不会有任何畏惧。
这个晚上,卫青负手站在朔方边城的城头,眺望正北方向。
从这里往北千里之遥,便是匈奴王庭。
此番暗中准备奔袭匈奴,以朔方郡距其最近,若能闪电出击,将以最快的速度到达匈奴王庭乌兰巴托。
而在朔方以南千里,则是大汉的中枢长安。
边城朔方,匈奴王庭和大汉长安,三者形成了一条笔直的中线,远隔数千里,遥遥相对!
星月漫天。
“大将军,夜色已深,我们回去吧。”一个副将从远处走来,躬身说道。
卫青应了一声,收回视线,走下城头。
他落脚的地方就位于这座边城内。
朔方郡守徐逸,能文能武,早年亦曾跟随卫青战过匈奴。
他此时也在城墙下等待。
“离得不远,一起走走吧。”卫青笑道。
徐逸今年四十一岁,常人身形,面相颇为俊逸,穿一身郡守官袍。
两人沿着长街往城内中央的府邸走去。
边城之中,入夜就会戒严,时有兵众巡街。
而卫青走到哪,身边都有一队亲军,寸步不离,披甲执锐,戒备森严。
“大将军不辞辛劳,亲自来巡边,徐逸深感钦佩。”徐逸声音温和。
卫青笑:“我二人相识多年,为何这般客气?你这么晚过来找我有什么事?”
“大将军让我调派的一应物资,都已运到,顺便来和大将军说一声。”
徐逸看了眼卫青:“徐逸有一事不明,想请教大将军。”
“说。”
“大将军为何在这个时节,连日往边城运送物资,可是要打仗吗?”
再是秘密的出兵奔袭,事先都会有需要准备的东西,不可能完全避开所有人。
卫青正要回应,忽然听到有异响传来。
他侧耳倾听,旋即往夜色掩映下的一个方向看去。
轰隆。
一旁的街道,临街的一面墙壁砰然炸开,四分五裂,像是遭到了强勐无匹的力量冲击。
巨大的声响,震动长街!
卫青身为汉军主将,这些年遭遇变故无数,也不知经历过多少次明里暗里的刺杀袭击。
他在身后涌上来的亲军护持下,处变不惊的往侧翼看去。
就在此时,卫青蓦然察觉到身畔涌起强烈的危机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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